珊瑚看她疼得厉害,心中也很害怕。
若是顾妘汐腹中皇嗣出了事,她们这些做宫女的,肯定也逃不脱一个死!
她努力保持镇定,对玛瑙道:“你看着才人,我去请太医!”
玛瑙紧张地点头:“好!”
顾妘汐觉得自己肚子仿佛被锤子不断捶打一般,疼痛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忍了许久,珊瑚还没回来。
她紧紧抓住玛瑙的手,声音沙哑问道:“玛瑙,珊瑚还没请太医回来吗?”
玛瑙一边安抚她,一边着急地往外看。
可门口就是没有珊瑚的影子。
她忍不住看着顾妘汐流泪,“才人,你再忍忍,珊瑚姐姐肯定会把太医请回来的。”
顾妘汐掐着床单,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疼得有些麻木,嘴唇也被咬得血肉模糊。
太医再不来,只怕她就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保不住这个孩子,她也会命丧于此。
想到母亲,她觉得好不甘心!
她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突然,门被推开。
顾妘汐听到声音,立即满脸希冀看过去。
珊瑚肯定把太医请过来了!
可是,来的却只有珊瑚一个。
珊瑚满脸都是泪,跑过来跪在她面前。
“才人,奴婢去太医院请太医,可是,太医都被昭阳宫那边请过去了,昭阳宫的人又不让奴婢进去。没有太医,你怎么办?”
珊瑚的话,让顾妘汐眼中光芒,一寸寸熄灭了。
想到萧熠对顾妘婳的重视,所有太医被召过去治疗顾妘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只是心疼腹中孩子。
她自己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她腹中孩子是无辜的啊!
萧熠对她狠心,为何还对她的孩子如此狠心!
她用手掩住脸庞,压抑不住的委屈汹涌而出,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珊瑚看到她身下的血,惊呼出声:“才人,血!”
顾妘汐已经听不见了。
此时她已经因为疼痛和伤心,昏厥了过去。
...
顾妘汐再次醒来时,小腹疼痛已经消失了,只有一种闷闷酸酸的感觉。
她立即摸向小腹,看向身边的宫女:“我的孩子...”
守在她身边的是绿琦。
顾妘汐没想到会是她,“绿琦姑姑....”
绿琦将银针收回袋中,神色同往常一样严肃古板,“怀王听说了你的事情,让奴婢来一趟。”
怀王年少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加上他聪慧,看了很多医术,又精湛和太医请教,医术很是精湛。
绿琦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算是半个医者。
顾妘汐急忙问她:“那我腹中孩子?”
绿琦瞥了眼她的小腹:“放心,你腹中皇嗣平安无恙。”
她心绪不平,才引发了腹痛出血。
刚刚,绿琦已经为她针灸,勉强保住了这个孩子。
想到怀王嘱托,她认真道:“才人腹中皇嗣,只怕熬不到生产之期,才人要有心理准备。”
顾妘汐忍不住啜泣出声。
这话,怀王说过很多次。
没想到绿琦也这么说。
绿琦怕被人闲话,无意多待。
她起身和顾妘汐道:“奴婢是以长信宫宫女身份过来看望才人的,才人可不要说漏了嘴。”
这话是提醒顾妘汐,和怀王避嫌。
顾妘汐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绿琦姑姑。”
绿琦见她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放心离开了。
珊瑚和玛瑙随后就端了膳食进来。
因为皇上处罚顾妘汐的事情,后宫已经传遍。
内务府那帮惯会拜高踩低的,今日送来的蔬菜都是烂的,一点荤腥都没有。
小厨房的田嫲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熬了点蔬菜粥。
珊瑚看着顾妘汐,眼眶红红的,“才人饿了吧,吃点粥吧?”
顾妘汐没什么胃口,虚弱道:“放着吧,我等下再吃。”
珊瑚还要再劝两句,可是顾妘汐恹恹的,就是不肯吃,她也没法子,只能将碗放在一边。
顾妘汐迷糊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她看到身边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熠!
他来了,那是不是代表他愿意信她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声音低低:“皇上....”
萧熠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可是随即,他想到了婳儿,又冷了脸色。
“皇上是来看妾身的吗?”她小心翼翼看他,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丝怜惜和信任。
可是,萧熠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朕因为婳儿,罚了你的事情,太后都知道了。她不信婳儿的说辞,非说你是无辜的。你亲自去和太后请罪吧,别让婳儿又在太后那里受委屈。”
顾妘汐呼吸一窒。
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
泪水汹涌而下,她忍不住倔强道:“妾身没有推皇贵妃,妾身不认罪。”
萧熠的气压瞬间低沉下来。
漆黑的眸子,仿佛淬了寒霜一般。
他修长的手掐住她雪白的下颌,“顾妘汐,你不要以为,朕不敢下令杀你。你如今能苟活,一是你腹中皇嗣,二是你能替婳儿挡下太后刁难。若是你没有任何价值,朕不会留你。”
他的话,让她全身冰寒刺骨。
顾妘汐不知道,萧熠竟然能伤她贬低她到这个地步。
她闭了闭眸子。
脑海中闪过在教坊司母亲的身影。
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顺从萧熠。
“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去和太后认罪。”
她说完这话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萧熠骨节分明的手上。
萧熠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的呼吸随之一疼。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顾妘汐,你别再耍心机,否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 他拂袖而去。
顾妘汐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苦涩。
她在他心中,怕只剩下一个卑劣歹毒的形象了吧。
勉强从榻上起身,她撑着病体,准备去长信宫。
珊瑚哭着道:“才人,你昨日受了那般大罪,皇嗣也差点没了,皇上不为你请太医,不让你好好休养,还要你去长信宫和太后认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顾妘汐朝替自己委屈的珊瑚勉强一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如今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谁让我,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呢?”
珊瑚和玛瑙擦了擦眼泪,扶着她去长信宫。
外头刚下过雪。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内务府的奴才从昨日开始,就克扣了他们的炭火。
他们之前存的炭火,昨夜已经用完,现在连手炉都用不起了。
珊瑚看着被冻得脸色青紫、摇摇欲坠的顾妘汐,于心不忍:“才人,不如,奴婢背你过去?”
顾妘汐摇头,轻笑:“不用了,我受得住。”
她也是宫女出身,没那么金贵。
到了长信宫,孙嫲嫲站在正殿门前迎她们,脸色铁青,没了往日热情。
“才人,太后还在礼佛,你就先在门口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