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日他吩咐宫女做这道汤时，那伺候顾妘汐的宫女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征一个月回来后，一直在陪着婳儿，忽略了顾妘汐很多，因此，连她喜好变了都不知道。
他对她多少有些愧疚。
“你喜欢什么，朕让你做给你吃。”
他的声音温柔，黑眸认真注视她的模样，有几分深情款款的味道。
若是刚入宫时，他这般看她，她定要脸红心跳的。
此时，她却很平静。
因为她知道，他的深情，永远不会给她。
他关心她，因为她腹中怀着皇嗣。
或许，还有宋嫲嫲的劝告，父亲的嘱托。
唯独，没有半分真心。
她浅浅一笑：“妾身没有那么娇气，吃些清淡肉粥就是。”
她端起桌上的碗，就要喝粥。
萧熠却将碗接了过去，道：“朕喂你。”
顾妘汐没有拒绝他。
他总是这样的。
伤害她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
对她好的时候，温柔体贴，仿佛心中只有她一人。
这个人，为何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面。
见她乖顺吃完肉粥，萧熠心情很好，又帮她擦拭了下嘴角。
“今日天气好，朕陪你去御花园逛逛，若是你嫌赏花单调，朕让伶人唱戏给你听。”
顾妘汐没有逆他的意，像一只温顺的羔羊，“好，妾身都听皇上的。”
萧熠看着她恬淡的小脸，心中怪异感更加深了。
明明她乖巧听话，可是他为何就是有些不安呢？
御花园中，宫人已经搭好了台子。
几名伶人已经扮上了，恭敬站在边上，等着皇上的吩咐，随时可以开始上台唱。
顾妘汐坐在萧熠身侧，神色平静看着那几名伶人。
若是没进宫，此时她也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员吧。
没有这张和顾妘婳相似的脸，萧熠看都不会看她，更别说让她侍寝。
若是没有入宫当妃子，她也不可能和父亲相认....
所以，她该感谢自己和顾妘婳长得像吗？
萧熠为她披上一件斗篷，又拿了单子问她：“可有什么想听的，朕让他们给你唱。”
顾妘汐随便点了一曲。
很快，戏台上就传来了伶人咿咿呀呀的声音。
萧熠抓着她的小手，目光没有看戏台，反而一直落在她身上。
顾妘汐觉察到了，似真似伪问道：“皇上怎么看妾身啊？”
萧熠声音低柔：“朕的梅嫔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北境那个月，他才惊觉自己如此想她。
回来后，若不是因为婳儿中毒，需要人陪伴，他真想日日陪着顾妘汐。
顾妘汐只当他是随口哄自己。
说不准，他看着自己这张脸，想的却是顾妘婳呢。
毕竟顾妘婳身子不行，他才退而求其次，宠幸自己，不是吗？
她想，她现在或许比萧熠还了解他自己呢。
戏听到一半，顾妘婳身边的彩莲就来了。
“皇上，皇贵妃今日吃什么东西都吐了出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皇上你快去看看啊！”
萧熠一听，立即起身。
可是，很快，他想到了自己答应过顾妘汐，今日要一直陪着她。
没等他开口，顾妘汐很懂事道：“皇贵妃不舒服，皇上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她吧。”
萧熠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心中没来由有些烦躁。
“你真要朕走？”
以前，婳儿让人来请他去昭阳宫，顾妘汐都会有些落寞和难过。
有时候，她还会不舍地留他
现在，她脸上毫无情绪，就这么轻飘飘地要放他走。
似乎，从出征回来后，她就有些变了。
萧熠蹙眉看着顾妘汐。
顾妘汐却不明所以看过去。
他不是最心疼顾妘婳吗？她放他走，他为何不走？
彩莲见皇上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妘汐身上，催促道：“皇上，娘娘现在非常难受，她只想见你一面。”
若是往常，萧熠会毫不犹豫去昭阳宫。
可是，他现在却挪不动脚步。
他在等，等顾妘汐挽留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是他就是看不得顾妘汐对自己冷淡的模样。
以前，她明明很喜欢粘着自己...
就算自己对她如何冷漠，她也不会放弃。
此时，他心里竟然希望她能为了自己，和婳儿争宠。
可是，顾妘汐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她看着立着不动的萧熠，歪了歪头，问道：“皇上不去看望皇贵妃吗？”
萧熠紧抿薄唇，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是那样冷，让顾妘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贴心地将他让给皇贵妃，他为何还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以前，他不是经常告诉自己，要自己包容顾妘婳，让着顾妘婳吗？
她现在让了。
难道这也做错了？
萧熠冷哼一声，神情漠然离开了。
彩莲刚刚还着急皇上为何不马上去昭阳宫，现在看到皇上离开，立即得意瞥了顾妘汐一眼。
顾妘汐就算怀着皇嗣又怎样？
皇上最爱的始终是皇贵妃娘娘。
顾妘汐看着萧熠离开的背影，心情没有受半分影响，坐下继续听戏吃点心。
玉茗为她到了杯蜜水，“娘娘，皇上去了昭阳宫，你就不生气吗？”
顾妘汐吃着点心，神情淡淡的，“我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
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想留也留不住。
反正她现在有父亲这个靠山，她不一定要靠他。
迟早有一日，她一定要离开他。
这个男人从未爱过她，既然如此，她就不要他了。
....
萧熠去了昭阳宫，见到床上脸色苍白的顾妘婳，他虽然心疼，可是心头还是想着顾妘汐。
“皇上....”顾妘婳虚弱唤了他一声。
“嗯，你不舒服么？可传了太医？”他走上前，坐在榻上。
顾妘婳要抓他的袖子，萧熠却不自觉躲了一下。
顾妘婳立即愣住。
若是往常，他知道自己不舒服，一定会上前来抱住她，安抚她。
今日他为何如此冷淡。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萧熠也很快觉察到自己刚刚的动作不妥。
婳儿救了他多次，他不该这样对她。
他看着她，语气温和道：“你不舒服，就躺着，别起来了，朕会在这里陪着你。”
顾妘婳却觉得心口一凉。
以前，他会亲昵摸她的脸，刮她的鼻子，现在，这些小动作都没了。
他果然变了吗？
是因为顾妘汐吗？
她心里对顾妘汐的恨意涌了上来，此时，她恨不得杀了顾妘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