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妘汐回到漪兰殿,立即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夜深。
她想到被刑罚的芳菲,心痛难忍,问玉茗:“芳菲怎样了?她死了吗?”
玉茗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庸王侧妃被抬出去时,还是有气的,只是她身下都是血,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顾妘汐忍不住大哭,她想起身去看望芳菲,却被玉茗拦住。
“娘娘忘了吗?皇上罚了你一个月禁足,您根本出不去啊!”
顾妘汐心中绝望,哭得更厉害了。
她不明白,芳菲为何如此命苦,也不知道她受了这番重刑,还能否撑下去。
因为担忧芳菲,她病了一场。
膳食都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颧骨突出。
太医劝她放宽心,多用膳,否则孩子可能留不住。
她眼神黯淡,仿佛没听到。
太医怕担责,没办法,只能将事情告诉皇上。
萧熠听到她为了芳菲,如此不爱惜自己,心中大怒,气势汹汹来了漪兰殿。
顾妘汐看到他,眼神带着一丝嘲讽。
“皇上来看妾身死了没吗?”
萧熠见她失去往日柔顺,心中无名火更甚,也不唤她名字,冷声道:“梅妃,你这般不顾惜皇嗣,就不怕朕罚你吗?”
顾妘汐满脸不在乎道:“皇上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妾身贱命一跳,没福气为皇上诞下皇嗣,我们母子一起去下黄泉,皇上该满意了吧?”
她这般阴阳怪气,惹得萧熠更加火大。
“梅妃,你知道你在和朕说什么吗?你知道,朕是谁吗?”
顾妘汐虽然全身没有力气,可满腔怒火支撑着她说出心中恨意:“皇上是天子!是万民..主宰!我等卑贱蝼蚁,生死大权都在皇上手中,受皇上随意宰割!所以,妾身认命了,够了吗?”
萧熠气得全身发抖,嘴唇也忍不住翕动。
“你当朕是昏君?梅妃,你简直岂有此理!”
她再次激怒他。
他想罚她,可终究没忍心,甩袖离开了。
萧熠和顾妘汐反目,最开心的莫过于顾妘婳。
顾妘婳对镜梳妆,问彩霞:“梅妃真是不要命了,她这般怼皇上,这不是作死吗?她要是真饿死了,后宫就少了一个有趣的人,还真是可惜!”
彩霞为她插上一只凤簪,“那个贱人福薄命贱,偏偏心比天高,死了就死,娘娘不必觉得可惜。”
“你说的是。”顾妘婳满意一笑:“等她哪日死了,本宫可以赏她母亲全尸,黄泉路上有人陪着她,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顾妘汐不肯吃饭,萧熠知道消息,心里不舒服,到底还是过来劝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喂,顾妘汐就是不肯吃。
萧熠心一横,直接将粥灌入她口中。
顾妘汐迫不得已吃下去,却忍不住呕吐。
萧熠见她难受,终于屈服:“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要朕怎么做?才肯用膳。”
太医说过,她再不用膳,熬不了多久。
孩子也会保不住。
她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心里嘲讽,他担心的只有皇嗣吧。
她看着萧熠,提出自己的要求:“求皇上赐芳菲离开庸王府。”
只要有安思瑜在,芳菲肯定会没命,庸王护不住她。
萧熠冷冷道:“她一个弱女子,离开庸王府,能去哪里?外头谁能为她遮风挡雨?”
顾妘汐嘲讽一笑:“芳菲遇到的风雨,可全部是庸王带来的。”萧熠噎住,突然想到她之前也曾离开过自己,生气道:“你帮她,可是自己也想离开。”
顾妘汐不明白怎么扯上了自己。
她也不想和萧熠掰扯其他的,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皇上就说是否答应吧?”
“朕不答应,你就宁愿饿死?”
“是。”她倔强道。
萧熠狠狠瞪着她。
半晌,他终于咬牙答应:“好,朕答应你。”
皇上下旨,让芳菲离开庸王府。
庸王本来不想答应,可是圣命难违,只能答应。
芳菲离开庸王府前,顾妘汐去看望她。
她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完全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床边,有一只白色小狗轻轻蹭着她,可是她毫无反应。
顾妘汐忍不住落泪。
芳菲看到她,眼神有了一点光彩:“谢谢你帮我离开这里,桦儿。”
她看向那只小狗,悲凉一笑:“我没了孩子,王爷就送来这只小狗,还说用这只小狗代替我死去的孩子。真是可笑,这是能替的吗?我接连两次流产,已经无法有孩子了。”
在庸王府,她几乎失去了半条命,也失去了两个孩子。
若非顾妘汐帮她离开庸王府,她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顾妘汐拉着她的手,给她打气:“芳菲,离开这里,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芳菲朝她苦涩一笑:“嗯,我相信你说的。”
芳菲回了娘家,有母亲和兄长照顾,慢慢好起来。
顾妘汐每次收到她的来信,都替她高兴。
萧熠偶尔也会来看望顾妘汐,可是顾妘汐心死,不再对他和颜悦色。
萧熠面对她的冷淡,也没和她置气,每次过来,都是静静坐一会儿就离开。
顾妘婳知道萧熠不仅没有怪罪顾妘汐懂事,冷落顾妘汐,还经常去看她,心里暗暗生气。
时间一晃进入七月。
萧熠要陪太后去避暑山庄,皇后、顾妘婳等高位妃嫔也要去。
顾妘汐肚子月份大了,提出要留在宫中。
萧熠心中担心,但是因为顾妘汐冷淡的态度,到底没有说出要带她去的话。
顾妘汐没有半分不舍,看着萧熠离开。
就在萧熠离开十日左右,她腹中突然传来剧痛。
胎儿才八个月大,不可能这么早出来。
她知道定是顾妘婳算计自己早产,没办法,她只能让玉茗去找绿琦。
有了绿琦和太医帮助,她生下了一个虚弱的皇子。
她的身子也大出血,亏损得厉害。
太后和皇上知道,特意写了信过来。
皇上还说三日后回来看望小皇子。
可是三日到了,萧熠并没有过来。
顾妘汐知道是顾妘婳不让她来。
她本来也不抱希望。
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心中那个逃跑的决定越发强烈。
她要带着孩子和母亲一起走。
在和萧熠置气这段时间,她早就和怀王暗中通气。
怀王帮她找到一枚假死药。
还帮她找到两具尸体。
一大一小。
这日她身子恢复了一些,坐在榻上看着儿子,神情温柔。
她让所有宫女都出去,她要一个人待着陪小皇子。
宫女听话出去了。
然后,她锁了殿门,点燃床幔。
殿内大火熊熊烧起来。
她抱着儿子从窗户跳出去。
大火烧了整整四个时辰。
等萧熠从宫外赶回来,只看到两具尸体。
他不敢相信,质问宫女和侍女。
可是无人能回答他,漪兰殿为何会失火。
他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冲击得他胸腔一阵剧痛,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昏厥过去。
宫人慌忙将他送回乾清宫。
后来,宫中谣言四起——皇上看到梅妃和小皇子被烧死,居然一夜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