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牵着她的手突然放开。
顾妘汐知道他此时肯定顾不上自己的请求,迫不及待要去关心顾妘婳。
她忙用力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带着祈求:“皇上....”
他回头安抚了她一句:“先看看婳儿怎么了?”
顾妘汐心头一沉,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间。
她松开了抓住他袖子的手,萧熠快步走了进去。
顾妘婳坐在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熠上前搂住她,“婳儿,你怎么了?”
顾妘婳抽抽搭搭指着毛毯中的小东.西,哭泣道:“皇上,你看,婵奴它....呜呜呜。”
顾妘汐顺着顾妘婳目光看过去。
只见毛毯中,婵奴全身血淋淋地躺着,一动不动。
她顿时有些不解,刚刚过来时,那婵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伤成这样。
萧熠见顾妘婳伤心,安抚道:“你别哭了,让太医来诊治就是。”
顾妘婳抹着眼泪道:“任太医刚刚去配药了。”
萧熠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妘婳却没看他,而是转头看向顾妘汐,目光带着歉意:“梅贵人,本宫知道,你宫中的腊八也受了伤,你心里一定也难受,刚刚你过来责怪本宫,本宫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是本宫让腊八过来陪婵奴玩的,谁知道,这两个小东.西突然打架,还弄出一身伤。”
萧熠立即蹙眉:“婵奴是腊八伤的?”
顾妘汐不敢置信看着顾妘婳。
她没想到顾妘婳表现得一副喜爱婵奴的模样,却能冷酷无情地弄伤婵奴来诬陷她?
她刚刚明明是过来求她的,哪里责怪过她?
而且,是婵奴单方面弄伤腊八,腊八根本没能力伤害婵奴。
她想和萧熠解释,萧熠却根本没看她。
他只温柔看着顾妘婳,“你别难过了,以后小心照顾婵奴就是,反正腊八很快也要出宫,不会再和婵奴有接触机会。”
顾妘婳却满脸愧疚:“刚刚梅贵人要来请任太医,本宫没答应,是因为腊八只是皮肉伤,可婵奴却只剩下一口气啊。事有轻重缓急,本宫只能自私地将任太医留下,先诊治婵奴。梅贵人,你不要怪本宫。”
“你做得对,若是朕在场,也一定让任太医先医治婵奴。”
萧熠这番话,将顾妘汐心中的希望全部掐灭。
刚刚,他还说会帮自己。
现在,他却完全偏向顾妘婳。
她目光呆滞看着萧熠,只觉得自己刚刚对萧熠的信任,可笑至极。
顾妘婳又朝着顾妘汐自责道:“梅贵人你放心,等婵奴好了,本宫就让任太医立即过去。”
萧熠突然出声,“不必了,让任太医专心照顾婵奴,腊八那边,再找其他太医就是。”
宫中就只有这么一个会诊治宠物的太医,萧熠不是不知道。
可是萧熠却将这么一个机会,给了顾妘婳。
明明,她的腊八更需要这个机会。
顾妘汐觉得留下来也毫无意义了。
她红着眼睛,福身行礼告退,然后从殿中走了出来。
回到漪兰殿,玛瑙小声啜泣道:“贵人,腊八刚刚已经..断气了。”
顾妘汐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幸好玉茗扶住了她,否则她肯定会摔在地上。
她的眼泪入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是我,是我害了它,我不该带它进宫。”
她心痛得无法呼吸,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玉茗怕她出事,急忙将她扶进殿中。
然后,她让金钿将熬好的安胎药端过来。
顾妘汐坐在榻上,哭得肝肠寸断。
玉茗将安胎药接过来,劝她喝:“贵人,你现在情绪不稳,为免皇嗣出事,你先将这碗安胎药喝下吧?”
顾妘汐知道她说得有道理,神情麻木地开始喝药。
才喝完,她胃里就一阵不舒服,将药都呕了出来。
玉茗端了蜜水给她喝,又让金钿再端一碗安胎药过来。
顾妘汐重新喝药,这回,她努力调整呼吸,才没再次将药吐出。
玉茗劝道:“贵人,奴婢知道你难受,可是这会儿,即使你再为腊八心痛,也不能和皇贵妃对着干。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若是你顶撞了她,皇上肯定会责罚你。”
她说的,顾妘汐都知道。
可是腊八就这么走了,她却无法为它报仇,她真的太痛苦了。
玉茗见她听劝,心头总算安定了。
她就怕顾妘汐伤心之下失控,跑到昭阳宫那里闹。
幸好贵人并不是那种冲动之人。
顾妘汐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
翌日,她醒来,整个人很平静。
她靠在迎枕上,对玉茗道:“将腊八葬在院中桂花树下吧,以前我总担心它在外头受欺负,如今终于能将它留在身边了。”
说完,她的眼泪就滑了下来。
玉茗点头,心头也觉得难受。
她想劝贵人宽心,可看着她这幅表情木然的模样,又觉得说再多都是枉然。
她和玛瑙一起将腊八葬了,然后才回来复命。
顾妘汐点点头,疲倦道:“知道了。”
天色擦黑,漪兰殿静悄悄的,气氛很是沉闷。
萧熠进来时,闻到殿中都是药味。
宫女上前行礼,他轻轻挥手,让她们下去。
顾妘汐靠在迎枕上看着窗外,目光空洞。
萧熠走过来,她都没发现。
“顾妘汐,你怎么了?”
顾妘汐听到声音,转头,见是他来了,露出惨淡笑容,眼中毫无往日的光彩。
萧熠心头顿时一疼。
他上前搂住她,觉得她似乎瘦削了很多:“朕都听说了,腊八去了。你不要难过,朕再送你一只狸奴补偿你,如何?”
补偿?
她淡淡笑了。
她要他的补偿做什么?
就算他送她一只品种金贵的狸奴,也不是腊八了。
萧熠见她神色落寞,温声哄道:“你不要怪朕,也不要怪婳儿,婳儿在边境救了朕,身上的毒到现在还没解....若是再找不到解药,她就没多少日子了。
朕每次看到她身体的毒素发作,就觉得对不起她,朕只能多包容她。妘汐,你也多多包容她,别计较太多,好不好?”
他让她包容?
那腊八就白死了吗?
她昨夜哭了一宿,如今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从他怀中挣脱,声音疲倦而冷淡。
“皇上,妾身累了,无法侍奉皇上,皇上回乾清宫,或者去陪皇贵妃吧。”
她已经没有力气讨好他了。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