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看到顾妘汐杏眸含泪,犹豫半晌,道:“我去和皇兄解释....”
“不必了。”
顾妘汐眸子微垂,“这种事,解释再多,只会越描越黑。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是别牵连了怀王殿下。”
怀王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他不怕被牵连,他只是担心她。
可,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们二人,只有保持距离,才对彼此最好的。
怀王朝她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想到那送消息来的人,怀王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顾妘汐抱着腊八回漪兰殿。
珊瑚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担忧道:“贵人,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妘汐朝她苦涩一笑,“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下。”
珊瑚惊讶:“可晚上,你不是要和皇上去放天灯吗?”
顾妘汐眸中泪水不由自主滑落下来,“皇上陪皇贵妃去了,他让我滚回来。”
珊瑚一听,立即满脸心疼:“皇上怎能背弃和贵人的约定?”
顾妘汐头疼欲裂,不想再说话,她将腊八交给珊瑚,进了寝殿。
躺在榻上,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萧熠冷酷无情的面庞。
他不仅不爱她,甚至连她的品行也信不过。
她在他心中,肯定已经变得很不堪了吧?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丝丝温情,又如指间沙一般溜走了。
她要如何做,才能再次得到他的宠爱?
她好累啊。
顾妘汐心里揪成一团,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翌日,顾妘汐起身,脸上神情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珊瑚端来早膳,劝她多用几口。
她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望着一桌精美膳食,却怎么都吃不下。
这时,内务府的内侍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
顾妘汐问道:“公公为何送笼子过来?”
那内侍道:“皇上昨夜和皇贵妃放天灯时,皇贵妃被狸奴吓到,差点摔倒。皇上便下旨,宫中所有狸奴必须圈进笼中,若是私自出笼被抓住,一律送出宫。”
顾妘汐神色顿时有些难堪。
狸奴养在笼中,便是被压制了天性,又如何会快乐?
萧熠之前那样宠爱腊八,现在居然要圈禁它?
就因为顾妘婳一句话?
她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接受。
若是腊八真的被抓住送出宫,它还是个幼崽,如何能活?
珊瑚将腊八放进笼子中,腊八看到笼子门被关住,喵呜喵呜地发出阵阵类似哭腔的声音。
顾妘汐心疼地落泪:“腊八,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先住在笼子里,等过阵子,我再去求求皇上,让他放你出来....”
她只能这样哄着腊八。
腊八挣扎了许久,琉璃般的眼珠子,慢慢黯淡了。
它趴在笼子角落中,耷拉着眼皮,再也不出声了。
以往活泼爱闹的腊八,仿佛失去了生机。
珊瑚疼惜道:“贵人,腊八之前在外面野惯了,如今拘着它,它肯定不习惯。”
顾妘汐掐着掌心,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不习惯又能怎样?在这深宫中,谁能随心所欲?说到底,你我和腊八没什么不同,都是关在笼子里的活物,一点点被磨灭生机....”
珊瑚第一次见听她说出这般厌世的话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顾妘汐没再看可怜的腊八,转身坐到榻上,恹恹地看着窗外。
她知道,她此刻应该和往常一样,想办法去讨好萧熠,想办法让他继续宠爱她。
可她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她就想缩在自己这方笼子中,静静地疗伤。
她也不是铁打的。
萧熠每回伤她,她都只能假装不在意。
可伤口越来越深,直到溃烂,她已经疼得没办法再去欺骗自己,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大雪下了几日。
萧熠没再来。
顾妘汐也没再去见他。
除夕这夜,外面传来鞭炮声、烟花声。
周遭的喜庆,更衬托得漪兰殿很冷清。
珊瑚将剪好的窗花贴在窗户上,对着榻上神色木然的顾妘汐道:“今晚除夕宫宴,贵人抱病没去参加,实在可惜。”
顾妘汐披着墨色长发,穿着梨白色单衣,看着窗外的烟花,神色落寞道:“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不过是坐着陪着假笑,有什么意思?”
她也不想看到萧熠疼爱顾妘婳的样子。
珊瑚端来一碗七宝羹,“贵人今日都没怎么动筷,多少用一些才是。”
顾妘汐觉得小腹这两日有些胀疼,为了孩子,她提起精神,端起七宝羹,一口一口吃起来。
玛瑙正在边上,喂腊八喝羊奶。
突然,她惊呼一声:“贵人,腊八这是病了么?奴婢摸它的身子,似乎烫得厉害。”
顾妘汐立即放下碗,走了过来。
她打开笼子,见到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腊八,心口随之一疼。
伸手去摸腊八的脑袋,灼烫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我记得太医院有一位太医,专门医治狸奴,是吧?”
德妃爱猫,宫中也就多了这样一位特殊的太医。
珊瑚点头,又担忧道:“可今夜是除夕,那位太医是否当值,还不知道呢....”
玛瑙道:“我这就去太医院看看。”
一刻钟后,玛瑙才匆匆回来。
她神色焦灼:“听说德妃殿中有两只狸奴近来一直发热,那位太医便一直在章德殿照顾那两只狸奴....”
她也不敢去德妃那里请人,怕得罪德妃。
顾妘汐当机立断抱起腊八,“我们马上去章德殿。”
珊瑚见她衣裳单薄就跑了出去,立即拿着斗篷跟了上去。
外面还在下雪。
顾妘汐身着单薄衣裳,在雪地中走着。
风雪打在她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着怀中孱弱可怜的腊八,她立即抱紧了它,加快了脚步。
御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鼻间一酸,多日积压的委屈,喷涌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萧熠在御辇上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见她抱着腊八,衣裳单薄走在雪地上,他眉头紧紧拧住。
手指轻敲御辇。
宫人将御辇轻轻放下。
他走了下来,朝她走去。
“你倒是越发不爱惜自己了,这是要去哪里?”
他见她鼻头冻得通红,声音多了两分怒意。
顾妘汐见他训斥自己,抬手胡乱擦了擦泪水,“妾身碍着皇上了?妾身这就滚!”
说着,她就要往后退开。
萧熠没好气拉住她,解下身上斗篷,披在她身上。
“你和朕怄什么气?跟朕上御辇,朕送你回去。”
顾妘汐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不回去,腊八病了,我要带它去章德殿找太医。”
萧熠这才发现顾妘汐怀中耷拉着眼皮的腊八。
初次见到腊八,它的眼睛同琉璃一般璀璨,如今却黯淡无光。
他忍不住问道:“腊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