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眼中瞬间恢复清明。
他从顾妘汐身上起身,披上衣裳,脚步凌乱往外走。
顾妘汐心口涩疼,缓缓起身。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她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即使他知道顾妘婳曾经伤害过她,可他依然向着顾妘婳。
在他心中,顾妘婳始终是第一位。
顾妘汐突然大笑起来。
眼泪从眼眶中汹涌流出。
她笑得累了,才慢慢拢好衣裳,走出了乾清宫正殿。
珊瑚守在外面,看到满脸皆是泪的她,担忧道:“贵人,你....”
顾妘汐笑着看她,“我没事。”
又不是第一次伤心,她才不会难过。
她不会再为他难过。
她为他付出的真心,皆是笑话。
以后,她不会那么傻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
回了漪兰殿,她蜷缩进被窝中,只觉得好冷。
她问珊瑚:“怎么这么冷?”
珊瑚急忙将两个炭盆搬近一些。
“贵人冷么?奴婢再拿一条被子过来。”
珊瑚从箱笼中找了一条锦被出来,盖在她身上。
顾妘汐披着两条被子,依旧觉得冷。
她茫然望着珊瑚,“珊瑚,外面下雪了吗?你关窗户了吗?怎么这么冷?”
珊瑚回头,看到紧闭的窗户,犹豫道:“贵人可是不舒服,不如让太医来瞧瞧。”
顾妘汐不想看太医,她摇头,“不要,不要叫太医。”
她神情看起来很悲伤,珊瑚只能顺着她的意,又让玛瑙搬来一个炭盆。
顾妘汐还是冷。
她对珊瑚道:“珊瑚,你上来,抱抱我好么?”
珊瑚看着她这幅模样,心疼地坐在榻上,紧紧抱着她。
顾妘汐仿佛回到孩童时期,受了欺负,就被母亲紧紧抱在怀中。
她闭上眸子,觉得身上的冷消退了一些。
她露出单纯的笑容,“是了,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她躲在珊瑚的怀抱中,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梦到了那个小公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他虽然看不到,可是脸上满是好奇。
小姑娘有些自卑地抿了抿嘴,小声道:“我不怎么出门,不清楚我家在京城中具体哪个地方。”
小公子笑道:“那也没关系,只要你住在京城,我总能找到你!”
“你会找到我吗?”
“当然,这世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
萧熠留宿昭阳宫,皇贵妃解除禁足的消息传遍后宫。
顾妘汐也得到了消息。
她神色平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理着头发。
珊瑚觉得她的表情,平静得吓人,小心翼翼问道:“贵人可要吃点什么?还是,想出去走走?”
顾妘汐没看她,只是静静地继续梳着头发。
“我不饿,也不想出去。”
她看着珊瑚慌张的眼神,轻轻笑了,“你担心我会难过?不,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一点也不难过。”
她越是平静,珊瑚越是紧张。
若是她能哭出来,珊瑚还能好受些。
顾妘放下梳子,指着前面一件湖绿色的襦裙道:“我想穿得娇艳些,换成胭粉色吧。”
萧熠喜欢她穿湖绿色。
可她已经不想迎合他喜好了。
珊瑚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坚持,只能照办。
顾妘汐换上了一身胭粉色的衣裙,又上了妆。
她今日的妆,比往日浓艳一些。
珊瑚不解问道:“贵人往日不是喜欢淡妆么?”
贵人平日里喜欢清淡素雅的装扮,今日怎么变了?
顾妘汐轻声道:“想换个风格。”
她突然有些不喜欢曾经那个爱着萧熠的自己,迫不及待想改变,她要成为全新的自己。
玛瑙进来道:“贵人,乾清宫的公公来传话,皇上今晚来漪兰殿用晚膳。”
顾妘汐轻轻点头,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珊瑚见状,担忧道:“贵人心情不佳,可皇上毕竟是天子,晚上还是要尽心服侍才是。”
珊瑚担心她用这幅颓败的模样伴驾,会引起圣上大怒。
顾妘汐往唇上抹上鲜艳的口脂,“我知道,我不会惹皇上生气的。”
珊瑚看着她,心头依旧七上八下的。
天色将黑,圣驾来了漪兰殿。
顾妘汐一身娇艳装扮,眼波流转,粉唇含笑,迎了上来。
萧熠看着她这幅娇美模样,忍不住晃了晃神。
以往她总是清艳中暗含风情。
今日,却是完全将骨子里的风情尽数绽放了出来。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变了风格,可今日的她让他眼前一亮,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流连在她身上。
顾妘汐见萧熠一直看着自己,笑着勾住他的手臂。
“皇上来陪妾身用晚膳,妾身好高兴。”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让他身子忍不住燥热起来。
这个女人,今日是要勾他么?
等坐到案前,看到满桌精美的膳食,他才想到自己来漪兰殿的目的。
昨日他将她丢下,前去找了婳儿,她定然会难过吧?
以往,他从未在意她是否会难过。
可昨日,抱着婳儿,他脑海中想的却是她。
“妘汐,”他温声道:“朕昨日....去找婳儿,你可会难过?”
顾妘汐杏眸带着真诚和担忧,“皇贵妃没事吧?皇上和皇贵妃情谊身后,担心也是在所难免,妾身都能理解。”
见她如此懂事,萧熠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抓着她的小手,温柔道:“朕知道,朕解了皇贵妃的禁足,定然会让你难过。可是婳儿昨日哭着和朕忏悔,说愿意以命抵命,为之前犯下的过错赔罪。朕想到婳儿以前的单纯善良,便很是心疼。想必是之前朕宠爱你,让婳儿一时想岔了,加上身边奴才怂恿,才让她犯下此等大错。”
他都为顾妘婳想好各种理由,顾妘汐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说什么了。
她点头道:“皇上说得是,宫中嚼口舌、搬弄是非的人那么多,皇贵妃耳根子软,难免被影响。既然她都知错了,妾身也肯定不会再追究了。”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朕今日来,还忧虑如何哄你。”
忧虑?
顾妘汐不是很信他这话。
他是帝皇,从来都是别人哄他,又怎会需要忧虑如何哄人。
她拿起酒壶,为他倒酒:“皇上这是杞人忧天了,妾身哪里是这般小气之人?”
萧熠看着她侧身时,肩胛下露出的雪白,眼光忍不住暗了暗。
今早他从婳儿的昭阳宫出来,想的一直是顾妘汐。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婳儿做了错事后,他的心对婳儿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虽然他以后还是会给她尊荣和宠爱,可他已经渐渐不想和她同寝了。
他今日脑海中,都是顾妘汐娇媚的容颜。
他想要她。
迫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