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表,从上次的经历中我知道自己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
这次不能再依靠蛮力了,需要智取。
我环视自己的小公寓,试图想出一个逃生计划。
一室一厅的布局几乎没有藏身之处,厨房连着客厅,浴室太小,不适合躲藏。
窗户?我住在五楼,跳下去绝对是自杀。
我迅速拨打了顾明的电话,但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他一向睡得很沉,手机肯定调成了静音模式。
我发了条短信:“紧急!有人要闯入我家!报警!”
然后又想了想,补充道:“对面楼的周先生,他想杀我!”
这至少能在事后帮助警方锁定嫌疑人,如果我...不能活下来的话。
接着我又尝试拨打报警电话,但正如我所料,对方听不懂我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迅速编辑短信准备发给报警中心,但眼镜上的文字让我停下了动作: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进去。”
时间不够了!手机信号突然变差,短信发送失败。
这栋老旧公寓的信号一向不稳定,尤其是在暴雨天气。
我匆忙搜寻房间,寻找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
上次的台灯显然不够有效。我需要更强力的东西。
厨房!菜刀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从刀架上抽出最锋利的那把。
刀身在厨房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让我想起了周先生手中的凶器。
门锁转动的震感传来,比我预想的更快。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菜刀,躲在了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墙后。
从这个位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入口,而又不会立即被发现。
眼镜上显示:“有动静。她醒了吗?没关系,醒着更好,我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要死。”
我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手中的菜刀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惊慌只会让情况更糟。
门缓缓打开,周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比我记忆中更加高大魁梧,壮实的体格让我的信心再次动摇。
即使有武器在手,我真的能对抗这样一个人吗?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环顾四周。
眼镜显示他的思绪:“灯还亮着,她还没睡。在卧室吗?”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向卧室走去。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趁他背对着我的时候出击,然后冲出门去。
我等待着最佳时机,当他即将进入卧室时,我从藏身处冲出,举起菜刀向他的背部刺去。
但就在最后一刻,不知是什么声音还是直觉,他突然转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菜刀堪堪在距离他胸口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还想偷袭?”他冷笑着,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我研究你很久了,林雨,可不会让你轻易跑掉的。”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腕传来剧痛,菜刀从手中滑落,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不记得我了,是吗?”他继续说道,
“七年前,你父亲调查的那起案子,主角就是我。”
“他栽赃陷害我杀了人,让我失去了一切——工作,家庭,尊严。”
“我的妻子和女儿都离开了我,而你父亲,那个所谓的正义使者,却在任务中意外身亡,逃避了应有的惩罚!”
我瞪大了眼睛。父亲最后一个案子?
母亲从未详细告诉过我具体情况,只说那是一起复杂的谋杀案,父亲在抓捕嫌疑人时不幸牺牲。
“现在,我就送你下去和他团圆!”周先生咆哮着,一把将我甩在地上。
我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疼痛席卷全身。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菜刀,
缓缓向我走来:“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体验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我挣扎着后退,眼睛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
身后是客厅的落地窗,透过玻璃,我能看到外面的暴雨和闪电。
就在周先生举起菜刀的瞬间,我迅速翻滚到一旁,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向他砸去。
烟灰缸击中了他的额头,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我趁机爬起来,向门口冲去。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拖回来。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我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没用的,你逃不掉的。”他狞笑着,举起菜刀对准我的喉咙。
在生死关头,我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我猛地向前冲,用头撞向他的腹部。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他松开了手,向后踉跄几步,撞在了墙上。
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但还没等我到达,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
我低头看去,菜刀的尖端从我的胸口穿出,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安息吧,林雨。这是注定的结局。”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眼镜上显示的最后一行文字。
3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床上。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床头灯亮着,手机显示的还是那个时间:晚上11:23。
这种诡异的循环已经让我确信: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我似乎陷入了某种时间循环,被迫一次次经历自己的死亡。
但为什么?是什么力量让我重生?更重要的是,我该如何打破这个循环?
我戴上眼镜,熟悉的红色警告再次出现。
这次我不再慌乱,而是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前两次的失败告诉我,无论是硬拼还是逃跑都不是解决之道。
我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你逃不掉了。”
“七年前的账,今晚必须清算。”
七年前?我努力回忆七年前发生了什么。那年我17岁,正在高中念书。
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母亲和我相依为命。
她在一家小超市做收银员,收入微薄但足够我们温饱。
那年夏天,母亲被卷入一场车祸,虽然活了下来,但我们耗尽了积蓄支付医疗费用。
后来母亲的伤势留下后遗症,无法继续工作,我不得不辍学照顾她,同时打零工维持生计。
母亲在去年冬天去世了,临终前她握着我的手,眼中含泪,用口型说:“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的病情而感到愧疚,但现在想来,她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还有什么是我遗漏的?
周先生提到父亲栽赃陷害他,说他杀了人...这和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母亲一直告诉我父亲是个英雄,为了保护市民而牺牲。
但如果周先生所言属实,那么父亲可能...不,我不能相信一个想杀我的人的话。
我拿起手机,迅速搜索七年前的本地新闻。
在一个陈旧的新闻网站上,我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本地企业家周德安涉嫌谋杀商业伙伴被捕,警方称证据确凿。”
配图是一张周先生的照片,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很多,但眼中的那种固执和倔强依然存在。
继续翻阅相关新闻,我发现案件的主要侦办警官正是我的父亲。
几个月后,父亲在一次行动中不幸牺牲,而周先生则在庭审中被判无罪,证据不足。
“证据不足?”我皱眉思索。
如果警方一开始说证据确凿,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证据不足?
父亲的死是否与此案有关?
周先生是否真的被冤枉了?
这个案件之后,周先生的妻子申请了离婚,带着女儿离开了这座城市。
而周先生的企业也因为这起丑闻而破产倒闭。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失去了一切。
真相渐渐明晰。
周德安的人生被彻底毁掉,他把这一切归咎于我父亲,而现在,他想通过杀我来复仇。
知道了他的动机,也许我可以和他谈判?
告诉他我父亲已经死了很多年,他的报复毫无意义?
告诉他我和母亲这些年来的艰难处境,让他意识到我们也是受害者?
不,从他的眼神和想法来看,他已经完全被仇恨扭曲了心智。
和疯子讲道理是不可能的。
眼镜上的文字继续滚动:“钥匙已经准备好了。还好她是个聋哑人,叫也叫不出来。”
我咬紧牙关,既恐惧又愤怒。
我看了看表,估计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这次我必须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我再次给顾明发了条短信,但这次更加详细:“周先生要杀我,他认为我父亲毁了他的人生。”
“如果我今晚出事,请一定要查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他说父亲栽赃陷害他。”
发完信息,我开始认真思考如何保护自己。
前两次的失败告诉我,硬碰硬是不可能的,逃跑也很难成功。
我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计划。
我注意到书架上父亲留下的老式录音机。
如果我能录下周先生的自白,至少能在我死后为警方提供线索,洗清父亲的冤屈...如果他真的被冤枉了的话。
我迅速准备好录音机,藏在床头柜下。
同时,我在入口处的地毯下放了几个玻璃杯,以便在他进来时发出声响提醒我。
接着我把浴室的灯打开,卧室的灯关掉,制造出我在洗澡的假象。
这次我决定躲在衣橱里。虽然空间狭小,但至少能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我拿了把剪刀作为防身武器,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足以造成伤害。
门锁转动的震感传来。我屏住呼吸,身体缩在衣橱最深处,手中紧握着剪刀。
周先生进入公寓后,不出所料地踩碎了地毯下的玻璃杯。
眼镜显示他的咒骂:“该死!什么东西?”
我静静等待着,通过眼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先是检查了浴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后,开始在公寓里搜寻。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急躁,人也越来越愤怒。
“该死的贱人,藏哪去了?她不可能知道我要来啊!”
他最终来到了卧室,开始翻查床底和角落。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生怕被他发现。
就在他准备检查衣橱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顾明回复的短信!
周先生被吸引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冷笑:“原来告密者是他。好,等我处理完你,就去找他。”
他猛地拉开衣橱门,我反应不及,被一把揪了出来。
剪刀掉在地上,滑到床底下。
“你好啊,小雨。”他狞笑着,将我拖到床边,
“躲猫猫游戏结束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父亲的事。”
我拼命挣扎,但他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
他一把将我按在床上,膝盖压住我的腹部,让我无法动弹。
“你知道吗,你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为了升职,伪造了对我不利的证据。
那个死的人是我的商业伙伴,但我没杀他!是你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把一切都栽赃给了我。”
他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眼中满是仇恨:“我失去了一切——妻子、女儿、事业、声誉...所有的一切!”
“而他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死,逃避了应有的惩罚。这公平吗?”
我挣扎着,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但氧气不足让我的力量迅速减弱。
眼前开始出现黑点,我知道自己即将再次死亡。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卧室门口。
有人来了?这是幻觉还是...
黑暗再次降临。
4
第四次醒来,我已经不再恐惧,而是愤怒。
为什么我必须经历这样的循环?为什么我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周先生的指控是真的吗?
还是一个疯狂杀人犯的妄想?
我必须找出真相,才能打破这个循环。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死亡了。这次,我决定主动出击。
眼镜显示的文字依然如出一辙:“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迅速起床,打开衣柜,从最深处拿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那是母亲去世后,我在整理她遗物时发现的。
她曾严厉警告我永远不要打开,说那是父亲留下的罪证。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悲伤过度而胡言乱语,但现在看来,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盒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多年未曾开启。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把手枪,下面压着一个棕色的信封。
我的手微微颤抖。
父亲作为警察,持有配枪是正常的,但为什么会藏在家里而不是上交给局里?
“七年前的账,今晚必须清算。”眼镜继续显示着周先生的话语。
我没时间细想,先拿起手枪检查。
还有三发子弹,保险栓完好。
尽管从未使用过枪支,但在电影和电视剧里见过无数次——保险栓,扳机,瞄准...我默念着步骤,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着我翻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从不同角度拍摄,看起来像是监视照片。
最后几张照片中,这个人倒在血泊中,已经死亡。
我的胃部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这是什么?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颤抖着打开信,上面的内容让我更加震惊: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些照片证明了我的罪行——我杀了那个人,为了保护你和你妈妈。
他威胁要伤害你们,我别无选择。
周德安是无辜的,但我需要一个替罪羊。
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受到伤害。原谅我。”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父亲...真的栽赃了周德安?为了保护我和母亲?那个被杀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威胁我们?
眼镜突然显示:“五分钟内解决她,然后离开。”
没时间多想了。不管真相如何,周先生现在是个危险人物,而我必须保护自己。
但这一次,我不再感到恐惧。奇怪的是,我心中涌起一股平静。
如果父亲真的犯下了罪行,也许我的死亡是某种宿命的惩罚?但不,我拒绝这样想。
不管父亲做了什么,那都是他的选择,与我无关。我有权利活下去。
我环顾房间,思考最佳的埋伏位置。
卧室太小,不利于周旋。
客厅更开阔,但缺乏掩体。厨房...那里有料理台,我可以藏在后面。
我悄悄来到厨房,躲在料理台后面,手中紧握着手枪。
心跳声在胸腔里回荡,我强迫自己深呼吸,保持冷静。
同时,我把父亲的信和照片塞进口袋,不管发生什么,至少要留下这些证据。
门锁转动的震感传来。
不知为何,这次我比以前更加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微小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反复经历死亡,我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
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厨房门口。
周先生进入公寓后,和往常一样,直接向卧室走去。
当他发现我不在那里时,一定会搜寻整个房子。
果然,不一会儿,他的脚步声向厨房接近。
“不在卧室...这婊子去哪了?难道她知道我要来?不可能,除非...”
我看到他的影子出现在厨房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手中的刀反射着冷冷的光芒。
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警惕,显然没料到会找不到我。
就是现在!我从料理台后站起来,举起手枪对准他的胸口。
他显然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更不用说手中的枪。
他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有枪?”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手指放在扳机上。
我知道他能从我的表情中读懂我的决心。
他很快冷静下来,狞笑着说:“你以为用这个就能吓住我吗?”
“小姑娘,你敢开枪吗?杀人可是犯法的,你爸爸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眼镜翻译着他的话,
他错了。当他迈步向我逼近时,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后坐力让我的手臂向上弹起,但子弹已经射了出去。
枪声震动着整个厨房,对我来说是一种奇怪的震感,而不是声音。
周先生胸口绽开一朵血花,鲜红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衬衫。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然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你真的开枪了...”他的声音显得虚弱而震惊。
我紧握手枪,警惕地看着他。我并不想杀他,只是想自保。
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开,也许我会放他一马。
但显然,周先生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他突然冲向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再次扣动扳机,但匆忙之中偏离了目标,子弹打在他身旁的墙上。
下一秒,他已经扑到我身上,将我狠狠地撞在墙上。
剧痛让我眼前一阵发黑,手枪从手中滑落,落在几米开外的地板上。
我挣扎着想去够它,但周先生紧紧抓住我的喉咙,力道之大让我几乎窒息。
“你这个婊子!”他嘶吼着,脸上满是狰狞,“我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我拼命挣扎,双手抓挠着他的手臂,试图松开他的钳制。
但他的力量太大了,我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氧气不足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脚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照片。
一个念头闪过:也许真相能阻止他?
我艰难地掏出照片,塞进他的手里。
看到照片的瞬间,他的眼睛瞪大了,手上的力道也稍微松了一些。
“这是...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震惊。
我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跌跌撞撞地向手枪爬去。
但周先生很快回过神来,一脚踢开了手枪,然后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猛地拽了回来。
“你以为几张照片就能改变什么吗?”
他怒吼着,一把抓过照片仔细查看,“这...这是真的吗?你父亲真的承认了?”
我点点头,用尽全力伸手指向落在地上的信。
周先生顺着我的指向看去,松开我去拿信。
我趁机向手枪爬去,但还没等我摸到它,他已经读完了信,发出一声近乎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无辜的!七年了,整整七年,我终于等到了正义的这一天!”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这改变不了什么,林雨。你还是得死。”
“你父亲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他在地下亲眼看着他最心爱的女儿死去!”
说完,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向我扑来。我躲闪不及,刀尖刺入我的腹部。
剧痛让我差点晕厥,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我继续挣扎。
我抓住他持刀的手腕,试图阻止他进一步伤害我。
但失血已经让我变得虚弱,我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
“下辈子记住,永远不要欠别人的债。”
周先生在我耳边低语,然后用力一推,将刀刃深深刺入我的体内。
剧痛让我无法保持清醒,意识开始模糊。
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门外闪烁的警灯,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顾明焦急的呼喊:“林雨!坚持住!”
但一切都太迟了。黑暗再次将我吞噬。
5
第五次醒来,我发现自己不是躺在熟悉的床上,而是坐在一辆行驶中的车里。
这出乎我的意料。每次循环,我都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醒来的。
为什么这次不同?
车窗外是陌生的景色,漫长的高速公路在雨中延伸,模糊的灯光点缀着夜晚的天际线。
我身上穿着一件从未见过的黑色大衣,口袋里塞着父亲的那封信和照片。
我转头看向驾驶座,惊讶地发现顾明正专注地驾驶着车辆。
他注意到我的动作,转过头微微一笑。
“你醒了?”他的嘴唇轻轻动着,眼镜忠实地翻译着他的话语。
我困惑地环顾四周,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我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场景。难道这次我成功逃脱了循环?
“我们要去哪里?”我用手语问道。
顾明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周先生可能还会再来。”
周先生?所以他还活着?这不是第四次循环后的现实?
我急切地继续询问:“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在厨房被他刺伤了...”
顾明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不记得了吗?”
“我收到你的短信后立刻报了警,然后赶到你家。”
“警察到得比我早,但周先生已经逃跑了。”
“我们发现你倒在厨房的血泊里,送你去医院抢救。”
“医生说你很幸运,刀没有伤到要害。”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隔着衣服触摸,确实感觉到了包扎的痕迹和轻微的疼痛。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在第四次循环中生存了下来?
“那周先生呢?警方抓到他了吗?”
顾明摇摇头:“还没有。他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警方正在全城搜捕他。所以我觉得带你离开一段时间是最安全的选择。”
我点点头,心中却充满了疑问。
为什么这次循环不同于前几次?
是因为警方和顾明的及时出现改变了事件的走向?
还是因为我展示了那些照片和信件?
我想起口袋里的物品,掏出来仔细查看。
照片和信件确实在那里,但似乎比我记忆中的要少几张。
“这些是什么?”顾明注意到了我手中的物品,好奇地问道。
我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他真相。
这些照片和信件证明了父亲的罪行,可能会彻底改变他对我的看法。
但如果我要和他一起逃离,诚实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我慢慢比划着,“他...他承认栽赃了周先生。
那个被杀的人不是周先生杀的,是我父亲。”
顾明的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让我们撞上前方的护栏。
他转过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我把信递给他。顾明打开车内灯,仔细阅读着信的内容。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困惑,最后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与我了解的完全不同。”
“了解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顾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要告诉我某个重大秘密:“林雨,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认识你父亲。”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震惊不已。
我和顾明是在三年前的一个聋哑人交流会上认识的,他从未提起过认识我父亲。
“我曾经是你父亲手下的实习生。”
“那起案子...周德安被指控谋杀他的商业伙伴的案子,我参与了调查。”顾明继续说道,
“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周德安,毫无疑问。”
“你父亲是个正直的人,从不会做出栽赃陷害这种事情。”
我困惑地看着他。如果顾明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在信中承认的罪行是什么意思?谁在说谎?
“等等...”顾明突然皱起眉头,再次仔细查看那封信,“这笔迹...这不是你父亲的笔迹。我见过你父亲的字迹,和这完全不同。”
我的心跳加速。信是假的?那么照片呢?
顾明继续检查照片:“这些照片看起来很真实,但有些细节不对。”
“这个角度...这分明是从凶手的视角拍摄的。你父亲怎么可能从这个角度拍摄谋杀现场?除非...”
“除非他就是凶手。”我艰难地比划着,心中充满了不安。
顾明摇摇头:“不,这是刻意摆拍的。”
“看这些照片的光线和阴影,明显是在不同时间拍摄的,然后拼接在一起的。”
“这是有人精心制作的假证据。”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一切。
如果照片和信件都是假的,那么是谁制作了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环顾四周,注意到一个细节:
路边的指示牌显示我们正在前往南方的某个小镇,而不是像顾明所说的安全屋。
这条路...我记得这条路通向一个废弃的工业区。
“顾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用手语问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容:“我不是说了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眼镜却显示出另一种想法:“终于要结束了。周德安那个蠢货搞砸了四次,这次我亲自动手。”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眼镜读取了顾明的想法!他们是一伙的?
“你也想杀我。”我直接了当地比划道,不再掩饰我的知情。
顾明的表情瞬间变了,那种温和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算计的神情:“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林雨。”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顾明,我以为是我男朋友,是我信任的人,实际上是想要我命的凶手之一。
“为什么?”我艰难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我对你做了什么?”
顾明冷笑一声:“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而是你父亲。”
“他发现了我和周德安的关系,威胁要揭发我们。我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他。”
我震惊地看着他。父亲是被顾明杀害的?那么母亲的车祸呢?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顾明继续道:“你妈妈太聪明了,开始怀疑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所以她也必须消失。那场车祸...只是一个很小的意外。”
怒火在我体内燃烧。这个男人害死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人生,还想要我的命。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任何情绪,同时悄悄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用作武器的物品。
“那周先生呢?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继续问道,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顾明专注地开着车,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周德安是个理想的替罪羊。”
“作为警察实习生,我很容易栽赃他。”
“之后我们达成了协议:他帮我杀了你,作为交换,我给他复仇的机会并帮他洗脱罪名。”
“但那个蠢货连续失败了四次。真是难以置信的无能。”
连续失败了四次?所以那些循环是真实的!不仅我经历了,周先生也经历了!
“为什么要杀我?我对你们构成了什么威胁?”
顾明再次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遗传基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你越长大,就越像你父亲。同样的敏锐,同样的固执。”
“你已经开始调查你父亲的死因了,不是吗?”
“我看到你在网上搜索老案件,请求访问警方档案。”
“只是时间问题,你迟早会发现真相。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确实在调查父亲的死因,但那只是因为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情,而不是怀疑有什么阴谋。
但顾明的偏执让他看到了不存在的威胁。
车子已经驶入了一片偏僻的区域,四周是废弃的工厂和荒草丛生的空地。
这里人迹罕至,是完美的犯罪现场。
我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逃脱,否则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我生命的终结。
眼镜显示顾明的想法:“再开十分钟就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很适合处理尸体。没人会找到她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假装头痛,双手捂住脸,实际上是在拆卸眼镜的金属支架。
这副特制眼镜有坚固的钛合金框架,如果能取下来,也许可以当作武器使用。
“怎么了?”顾明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头疼...可能是伤口的原因。”我用手语回答,继续我的伪装。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继续专注于驾驶。
我成功地取下了眼镜的一侧支架,藏在掌心。
这不是多么强大的武器,但如果用对地方,也许足以给我逃跑的机会。
车子驶入一条崎岖的土路,两旁是高大的杂草和废弃的机械设备。
前方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仓库轮廓,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到了。”顾明停下车,关掉引擎,“下车吧,林雨。”
我知道,一旦进入那个仓库,我就再也出不来了。现在是我唯一的机会。
当顾明俯身解开安全带时,我毫不犹豫地用眼镜支架刺向他的眼睛。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本能地后退,双手捂住受伤的部位。
我立即打开车门,跳出车外,拼命向树林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顾明愤怒的咒骂和快速追赶的脚步声。
雨越下越大,泥泞的地面让奔跑变得异常困难。
我的伤口也开始疼痛,每一步都像是刀割一般。
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继续前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明显然比我更加健壮,跑得更快。
我知道自己跑不过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前方是一片废弃的集装箱区域,参差不齐的金属箱子提供了理想的躲藏地点。
我迅速钻进其中一个半开的集装箱,蜷缩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
没过多久,顾明的身影出现在集装箱区域。
他的眼睛红肿,流着血,显然被我伤得不轻。
他愤怒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荒地上回荡。
“林雨!你跑不掉的!这里几英里内都没有人!”
“就算你能逃过今晚,我迟早会找到你的!”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顾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集装箱之间游走。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我感觉到一阵震动。
顾明猛地拉开了我藏身的集装箱门,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找到你了,小雨。”
我本能地向后退缩,但集装箱狭小的空间让我无处可逃。
顾明慢慢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折叠刀。
“知道吗,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他边说边向我靠近,“如果没有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可能真的会有个美好的未来。”
“可惜啊,命运就是这么残酷。”
我的手在集装箱的地面上摸索着,希望找到任何可能用作武器的东西。
指尖触碰到了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可能是之前被遗弃在这里的垃圾。
顾明已经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遗言吗,林雨?”
我摇摇头,然后突然用手语比划道:“我爱你。”
这出乎意料的告白让顾明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中,我抓起金属碎片,猛地刺向他的大腿。
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我趁机从他身边冲过,跑出集装箱。
但顾明比我预想的更快恢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拽了回来。
“贱人!”他咆哮着,举起折叠刀,“去死吧!”
就在刀即将刺入我胸口的那一刻,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顾明愣住了,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那是...枪声?
远处的树林中闪烁着手电筒的光芒,几个人影正快速向这边移动。
“警察!不许动!”远处传来喊声。
顾明显然没料到会有警察出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我趁他分神之际,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然后向警察的方向跑去。
但顾明很快回过神来,不顾警方的警告,向我冲来,刀尖直指我的背部。
又是一声枪响,顾明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我回头看去,看到他躺在雨中,胸口涌出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淡。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但那种冰冷和算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空洞。
警察们迅速围上来,其中一个女警官走到我身边,关切地询问我的情况。
我无法用语言回答,只能用手势表示自己没事。
“我们收到了一个匿名举报,说这里有人要谋杀。”
女警官解释道,“真是幸运,我们及时赶到了。”
匿名举报?谁会知道顾明要带我来这里?周先生?不可能,他和顾明是一伙的。那么是谁?
这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此刻我只感到无比的庆幸和释然。
6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实验室,墙上贴满了各种人的照片,其中包括我和周先生还有顾明的。
照片中心写着:“量子情感实验系列:案例23—复仇与生存的对决。”
照片角落有一行小字:“下一个测试对象:向阳。项目代号:爱与背叛。”
向阳?我闺蜜?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我立刻打电话给向阳,但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电子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我戴上智能眼镜,屏幕上浮现出熟悉的红色文字:“新测试启动中...”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