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北风啸,雪如灰烬尽飘摇。行匆匆,道皑皑,千里苍茫路迢迢。魏然三人在褚玲珑的引领下穿越了古灵之森,一路向东继续着赶往天河的行程。
古灵之森虽说林木茂密,地域广阔,常人一旦进入便无法走出,但在褚玲珑的带领之下三人轻车熟路不出三日便走出密林来到了位于森林边境的青竹林。出林之时正是黄昏,相比枯枝密布,积雪尚浅的森林来说,青竹林就显得清新脱俗多了。正所谓笔直傲骨节节高,身处严冬不逊梅。尽色雪白做衣裳,萧风瑟瑟等春函。踏足竹林,积雪渐深。一眼望去皆是平躺的白色,上面插满了绿中带黄的笔直竹竿,犹如一副绝美画卷一般。
天色渐晚几人也无心欣赏这来自大自然的笔墨,都忙着寻找适合休整的地方。短暂的查看过后三人在一处相对宽阔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还算可以的地点褚玲珑对石蹦说道:“就这里吧,你走动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这地方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知道了小姐。”说着石蹦趴**子变成了一个零时的山洞模样供两人过夜。
魏然坐进山洞也闲来无事,想起方才褚玲珑所说的便起了好奇之心问道:“听你方才说这里还有个主人?”
褚玲珑看了他一眼考虑了片刻还是扭过头拒绝回答。
“哎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说说呗。”魏然渴求道。
“是呀,小姐。我也想听听。”石蹦也插了一脚。
看着两人如此感兴趣,自己也闷了好几天,褚玲珑便没有回绝,坐到了地上盘起脚开始跟两人讲起了故事。
那个人的故事还要从三百年前说起,那时的青竹林还不是这个样子……
三百年前的春天。
诸神之战渐渐成为了历史,人族的王履行了与我师傅远古之神卡罗拉的协议在各自的领地建立了国都。而诸神淫乱时代留下来的神族后裔却因为血统的问题被歧视成为了人神共愤的存在。后来有能力的部族也占据了一些土地建立城邦,其余的都聚集到了天山半岛。
天山半岛虽没有帝国的集权统治,但门派林立,鱼龙混杂,时间久了难免会相互摩擦引起骚乱。为了平息神族之间的自相残杀,其中实力最强的雷族创立了天山政权,扛起了维持神族秩序的重任。虽说在天山寺的管理下各门派之间的关系确实得到了改善,但天山派也因此掌握了整个神族的控制权。
有了权利也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天山派仗着自己强大的武力高高在上。而拥有治病疗伤能力的地灵一族在战斗方面就显得有些鸡肋了。在这样一个武力至上的地方地灵的地位可想而知。就算如此地灵的能力依旧是举足轻重的,所以大家在嘴上还是对地灵先生恭敬有礼,但实际上政权中心向来就没有地灵的一席之地。
由于社会地位的低下地灵先生们的栖身之所也被设在了远离半岛的古灵之森外围,风餐露宿,生活简朴。
就在那一年林中起了大火,火势之凶,蔓延了大半森林,持续尽半月之久。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所到之处,皆为灰烬。在水月族赶到扑灭大火之后,地灵族的多个村落早已被焚烧殆尽,伤亡无数。
我记得当时是在一个山谷之中,有个村落尤其惨重。村中的房屋尽数被毁,村民也无一生还。在营救小队准备放弃之时一个不足五岁大小的孩子在废墟中被救出,他的父母在临死前用魔法护盾保护了他,才在这场浩劫之中得以幸免。
此后孩子被带到了另一个村落又村长代为看管,地灵族人博爱众生,虽然失去了亲人但在村长家里他也不会受委屈,可奈何生活所迫,本就拮据,再加之地灵赖以生存的植物在大火过后所剩无几,所有的地灵族人都在面临着莫大的困境。村落已然无法再多养一人,哪怕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留下是无力抚养,不留又于心不忍。看着可怜的孩子村长陷入了两难境地。最终慈祥的村长凭借着自己在族中的人脉与威望说服了族中长老替那孩子点露受洗在地灵谷拜师学艺。
地灵谷是地灵族内唯一的学社,由护灵人负责培育地灵先生。在这里的学生们每日只需学习游医之术,学成之后便可走出大山到各地当任医官救死扶伤。或是继承师命成为下一任护灵人传授医术,供奉地灵守护。
古灵之森东面以南,男孩在长老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沟壑,黑暗悬廊。男孩站在地边凝视着漆黑深渊,心中的承重如同这黑暗的深度。他在犹豫中迈开了脚步走下九百九十九阶石梯,这是每个地灵先生都必须经历的恐惧,想要掌握他人的命运就必须战胜内心的阴暗。
走出深渊便是另一番天地,地灵谷在黑暗悬廊的另一头,是建立在深谷之中的人间净土。这里与世隔绝清净无比,虽是深谷却被一道直射下来的光柱所包围着颇有神域之风范。朴素的竹楼搭建在岩石之上加上金色光辉的吊坠让男孩为之着迷,走上前去青竹秀梅蹦石而出,这简直就是梦中仙境,世外桃源。
风景虽醉人,但学艺可是严肃而刻苦的事情。走到地灵谷大门口魏然就被刻薄得拒之门外。
“黄毛小儿,地灵圣地休得溅踏。”门口的护卫看男孩衣着破烂便以严厉的口吻拦住了其去路。
“我~我是来拜师的。”小男孩被凶神恶煞般的护卫吓得低声细语。
护卫一听,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便嘲笑道:“黄口小儿,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这里可不是你的破寨子,更没有尊师可以教你。还不快速速离去!”
“我真的是来拜师学艺的!”小男孩急道。
“吆,与你好说不听是吧?那你且说来,你是何出身,何人引荐?”护卫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谷中村来的,有长老引荐!”小男孩连忙回应。
“那位长老,可有凭证?”护卫继续刁难。
小男孩抓了抓空无一物的口袋摇了摇头。
“哼!无凭无据,信口雌黄。你若再不走,我可就要动粗了!”说着护卫抬起手中棍棒吓唬道。
见对方抬起棍棒小男孩连忙吓得后退几步,清纯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身处异地无依无靠,此刻更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待在原地,欲哭无泪。
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小男孩的身心都遭受着莫大的折磨,饥饿的他已无力再支撑站立的身体,终于瘫倒在地抓草就食。莫说是个小孩,换成任何人沦落至此也会让见者落泪,但门口的护卫却对此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好在第二天午后一位身穿白袍上了年纪的护灵人准备外出办事,在门口注意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时的小男孩已经饿得不行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便连忙上前察看并向护卫询问道:“这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哦,这小子昨日到此说是要拜师学艺,想必是周边的难民想要来骗吃骗喝的。任凭怎么吓唬就是赶不走,已经一整天了。”护卫连忙回应。
看着虚弱的孩子护灵人摇头叹息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把他留下吧。”说着护灵人把男孩从地上抱起踏进了地灵谷的大门。
好生休整了一日的男孩在护灵人的治疗下很快就精神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护灵人后连忙下地跪拜道:“您就是护灵人吧?请收我为徒!”
看着孩子拜师心切护灵人欣然一笑道:“你起来吧,我虽是护灵人不假,但不会收你为徒的。”
“为何?”男孩连忙起身满面不安的问。
“恩~”护灵人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你先说说为何要拜师学艺?”
男孩不暇思索得答道:“只要拜了师傅就有饭吃!”
护灵人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地灵者草木为食,这偌大的森林岂能饿得着你?”
护灵人这么一问男孩低下头去嘴边喃喃自语:“大火烧掉了村子,爸爸妈妈都死了。村长忙着开荒,我以无家可归。若是先生不要我,那我就……”说着说着男孩骤然落泪大哭起来。
听着如此小的孩子讲述着自己的遭遇护灵人倍感心酸,便连忙说道:“不许哭!男子汉岂能轻易落泪?”
“那您是答应收我为徒啦?”男孩连忙擦去眼泪问道。
护灵人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下头:“我无名无姓。”
护灵人用手捻着胡须琢磨片刻后说道:“无名甚好,白纸可造。人先有灵而后方可有名,老夫看你灵根尚浅,先修灵根待你融汇天地之灵再言拜师之事吧。”说完护灵人便起身离开了。
从此以后男孩就在地灵谷留了下来,负责砍柴烧火一干就是三年,看门护院亦三年。最终他坚毅的品质受到了所有护灵人的认可,并有幸成为了首代护灵人清虚子大师的关门弟子。
清虚子对其十分赏识并取天地灵气之意赐名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