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晞点点头,说道:“你接着说。”
李文襄苦笑道:“随后,按照祖制,蓬莱一族将晴美神女囚禁,并继续贯彻不与外族通婚的规矩。同时,开始寻找下一任神女。而惊鸿兄这个不该存在的神女之子,也同样被囚禁,幸好惊鸿公子资质超常,远远超过同代的纯血蓬莱少年,因此才没被处死,不过也仅仅是没被处死罢了……”
云晞不疑有他,只是觉得云惊鸿资质过人而已。而闵晟则心知肚明,那蓬莱这样的一开始仅有千人上下的族群,几百年来不与外族通婚,那后果只有一个……就是在血脉通融的情况下,后代素质不停下降,甚至……举族沦亡!
李文襄苦笑道:“但就是如此,惊鸿兄还是被蓬莱一族下了符咒,符咒的效果是,中此咒者,将于三九之龄暴毙!”
“三九之龄暴毙?这又是怎么回事?”云晞望向闵晟的目光越来越激动,她知道,这一切肯定都很闵晟有关。
闵晟则叹息道:“是,那个符咒,确实是这样,中此咒者,体质全敛纯阳,血脉加速积累,因此内力修行,一年可有三年之功。但,盛阳之气不断积累,终究会害了自己,人体质再好,也无法无限累积血脉涌动而产生的强烈阳气,所谓物极必反,当人到达三九廿七之龄时,阳气最盛……强大到人体无法负荷,人,就会死。”
李文襄苦笑道:“闵先生果然博学多才!正是如此,今年惊鸿兄已经二十六岁了,距离他的大限之期,也不过二百五十三日而已!”
云晞听到这里,更是急促地说道:“那后来呢?”
李文襄继续说道:“蓬莱一族,墨守成规,他们不与外族通婚,迟早会举族灭绝。但要改祖制,必须由神女和大祭司共同发起,可惜,蓬莱的晴美神女已经被囚禁了三十年了。而根据大祭司求得的天谕,这一代的神女并非蓬莱族人,而是中原一名具有麒麟骨相的女子……”
云晞笑道:“那就是我咯?”
李文襄苦笑道:“是,不知唐公子……唐郡主是否愿意出手相救,救惊鸿兄,救蓬莱一族……”
云晞正要说话,闵晟却突然说道:“小心!”
银光一闪,李文襄面容抽搐一下,便栽倒在地上。
“李兄!”云晞赶紧上前,发现李文襄的心脉中了一根细针,细针本身杀伤力不大,难却正好挑动李文襄体内的幽冥黯剧毒,李文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张着嘴打算说些什么,可惜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闵晟追出草庐,却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消失于远处的草垛中。
“李兄!李兄你坚持住,我这就想法子救你!”云晞正要给李文襄治疗,可是李文襄却疯狂地摇着头,他喘着气,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
但最后这句话,他一定要说!李文襄知道两个秘密,一个是杀死自己的人是谁,说出来,可以为自己报仇。另一个则是如何联络云惊鸿,说出来,可以救云惊鸿,救蓬莱一族。但他没时间了,口不能言的他能将一件事表达清楚,便是十分不易!
剧毒发作起来,李文襄的右半身都不能动了,终于,他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随后便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李兄……”云晞看到地上的那几个血字,感动地流下泪来。
生命的最后关头,李文襄放弃了给自己报仇的机会,而是把联络黑街弟兄和蓬莱一族的方法写了下来。
不计个人生死,而是给一种兄弟和朋友一个交代。
“秋水图,罗生堂,玉印。”
云晞聪颖,一瞬间便明白了李文襄的意思,那是让云晞拿着自己的贴身玉印去罗生堂。取出那副秋水图。估计图中会有更多的秘密。
这时,闵晟也从外面回来了。
“人呢?”云晞的语气变得十分冷淡。
“被他跑了。”闵晟无奈地说道。“那你跟我说清楚,这个蓬莱祖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晟面带愧色,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嗯。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事情要从我带着十二楼五城的部众逃离中原说起。”
“快说!你当时是蓬莱的头领吧?”云晞之所以这么气愤,就是因为她心目中的闵晟,应该是永远都料事如神的智者,可如今蓬莱这件事,却很有可能是闵晟一手造成的,这有怎能让云晞不焦急?
“那是我化名淳于术琼,带着千余部下逃到蓬莱,做了蓬莱第一代大祭司。但,但那个时候我的副手,苏濡沫,她倾慕于我。我不胜其扰,便假死离开了蓬莱。”
“不胜其扰,离开蓬莱?”云晞依旧十分怀疑,“你这也太悠哉悠哉了吧!”
闵晟苦笑道:“我不老不死,是世人眼中的怪物,不可能长久陪在一个人身边。因此我才不得不拒绝苏濡沫。本以为我离开后她会看开一些……如今看来,自封神女,一生不嫁的,应该就是她了。”
云晞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下来。“好吧,闵兄。可这件事能说跟你没有关系吗?”
闵晟点点头:“一切确实由我而起,所以,我有个请求……”
云晞表情复杂,她缓缓走到闵晟面前,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这一次,我也看到了片刻的未来。我已经回答你了。”
闵晟这才明白,云晞方才说的那句‘好吧’正是向自己表明了救助蓬莱一族的决心。
“嗯,先安葬李文襄吧。”闵晟也看到了地上李文襄所留的血字。“虽然不太了解这个人的过去,但他的所作所为,都都算得上是血性男儿。”
云晞点点头,她看着李文襄留下的玉印,不禁有些感慨,可笑这上天弄人,总是给人一个词不达意、表里不一的境遇。穆杰一表人才、高大威猛,却有些狭促怯懦。李文襄削瘦文弱,甚至还身中奇毒,可却是个有担当的铁骨硬汉。
“闵兄,你还有多少秘密?”云晞看着背起李文襄的闵晟,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