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霓儿你莫要以为这改朝换代只是为父贪恋名位,实际上啊,是形势所逼啊。如今,为父位高权重,可这无上的权利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刀,一旦握在手里,就不能轻易交给别人,不然,岂不是授人以柄吗?还记不记得魏武帝说过,虚名和封地可以辞让,但实权和兵力,可是万万不能离手。”唐燐感叹一声,轻轻捂着自己胸口,似乎有点喘息。
这番话说得云晞还是不太理解,毕竟现在的形势,应该还不到那个时候吧?不过这种事业是早晚要做的,所以云晞没太过在意,只是最近唐家杀伐过甚,云晞还是决定请父亲劝劝两位兄长不要杀戮太多。
“父亲,其实我还有件事,最近大哥和二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似乎杀伐太过了,还请您劝劝他们。。。”云晞也不太清楚,近日唐军的绝杀之战是不是父亲授意。但大哥一向宽仁,最近虽然城府变得极深,但他本性应该也不是喜欢杀戮的人。而二哥更是一向办事有度,不过做过分的事,但正是如此,云晞才不能理解襄州的水攻和陇西的杀俘。
“咳、咳、、、”唐燐咳嗽两声,脸色有些阴沉。“霓儿,你自幼熟读兵书,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战场杀伐乃是正道,盲目仁义才是害人害己,这些,我没教过你吗?”
云晞突然感到父亲有些陌生了,以前的父亲,从来不会这么说。“可,父亲,陇西那群人既然已经被俘,就没必要在下杀手了吧?襄州之战,即使不用那残酷的水淹之策,也、、、这般做法,跟先帝宇文晃有什么两样、、、”
“够了!”看着云晞那迟疑的表情,唐燐似乎有些动气,他语气沉了下来猛地打断了云晞,而后,唐燐喘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当年我卧病在床上时,宇文晃派钟离拓到咱家府上来申斥,那是如何的嚣张、如何的残忍!!啊?宇文晃啊,我跟云天柱把他扶上皇位,可他呢?啊?!嫉贤妒能!刚愎自用!十五年前,定芳妹子就是被他逼死的!云天柱也被他逼到东海去了!而我,也被迫在家里卧床八年!为什么啊?只是因为我们三个不支持他去北伐那劳什子镐巨厘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唐燐再也控住不住气息,他捂着胸口,使劲地喘息了。“呼、呼,还有你,霓儿,你之前做的事,别以为为父不知道。那以下犯上刺杀小皇帝的秦虎,也就是嬴山,是你放走了吧?还有那个杀手鹤王,似乎也跟你联系甚密,对吧?为父知道你仁慈善良,所以那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懒得问责于你,可到了战场上,你就别再给我犯这些妇人之仁的毛病!”
云晞一下子被噎地说不出话,虽然云晞确实是个女孩,但身为唐家的武将,云晞也知道,父亲说的并无不妥。不过这么多年来,云晞还是第一次被父亲这般严词训斥。一想到这里,云晞就忍不住有些委屈。
唐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他缓了缓口气,抚慰道:“好了好了,霓儿,今天咱们不说这些,为父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中意的郎君、、、”
话题突兀地转开,云晞连连摇头:“还不到时候呢,爹爹。”
唐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唉,那可要抓紧了,为父虽然还能多活几年,但也有限啊,乖女儿可别让为父抱不了外孙就好。”
云晞点点头,说道:“父亲,你若决心登基称帝,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天下大定,我自然会选一门亲事。”
“哈哈哈,也好。”唐燐微微一笑,可是却再也没有当年的豪爽宏阔了。
同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神都内另一间屋子中,气氛又是截然不同。这处小楼名为晦明居,是曲蓝雨在神都的宅邸,平时一向少有人来,但今天这里却分外热闹。
“唐公子不愧是刀中奇才,十一月十二至今不过三日,唐公子身上的魔刀已经练到八重了!”曲蓝雨看着房间浑身充斥着猩红色血气,却闭目修行的唐元建,满脸都是欣喜。
她的身后,是三个神秘的杀手。第一个自然就是那个看起来苍白瘦弱,但却拿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的唐刀的精巧杀——贪狼。另外一位,则是个高大粗壮的力量型杀手——破军。最后那个则是冷傲的黑刀杀手——七杀。他们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曲蓝雨的身后,像是忠诚的仆人。
曲蓝雨此刻居然穿着一身西域风格的华丽衣服。她的后颈涂抹这浓重的粉彩,显得妖艳又诡异。
“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贪狼送来的魔教刀谱呢,不然唐公子的进境也不会如此神速。明天便是十五,因此今晚,是时候给我和唐公子破戒了。”曲蓝雨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你们两个出去吧。今夜不要有任何人打扰我和唐公子。”
“是!”
夜半月明的晦明居里,那间神秘的曲蓝雨房间。往常都是华服淡妆的曲蓝雨,如今却穿着一袭素衣,她恭敬地侍候房间里的男人更衣。
“公子,恭喜您魔刀大成。”曲蓝雨的声音婉转动听,每一句都让唐元建心神激荡。
“这也都是你的功劳啊,曲军师。”唐元建的一边享受着自己功力大增,一面享受着美人在侧,实在是双丰收,双丰收。
“公子不要再叫我军师了。”曲蓝雨替唐元建换好了衣服,便转身从一个盒子中取出了一把满是铁锈的破旧铁刀。
“公子,您的刀。”曲蓝雨用贺兰国传统的献刀礼仪,将这并看似平平无奇的铁刀送到了唐元建面前。
说来也怪,就在唐元建握住那破烂铁刀的瞬间,血红色的黯光悄然出现。
“血月之夜,魔刀开锋!”
“黯夜月上梢,登塔望江潮,千人斩不尽,谁祭血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