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似水,转瞬即逝。不知黯淡了多少朱颜,零落了多少英雄志气。这泱泱历史长河注定属于赢者,所谓的史笔无情,针对的也不过是帝路上埋骨的豪杰。
不会有人理会你离那个位置已是只差一线,在意的不过是一个结果。成王败寇,古来如此。
即便现下权势滔天,若不能称雄,对于未来的宝座来说便是烟云。所以云晞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败落在此,成为他人帝路上的垫脚石。她享受逐鹿天下的过程,也在意她苦心经营后,应得的结果。
“小姐,您吩咐的东西都已经在这里了。”清晨的朝阳,已经渐向西斜。有丫鬟轻声细语,打破了整个午后弥漫在这间厢房中的静寂。
听闻此言,云晞勾画完最后一笔。方才不疾不徐地自书案间抬首,瞥了一眼前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她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极其地优雅,有浓浓的水墨气息铺陈开来,竟是掩去了她方才静想帝路时一刹的无上威严。
眼见得云晞放下了笔,马上就有人端水上来给其净手。那是一双毫无瑕疵的手,纤细修长,莹白如玉。照理如她这般拿惯了笔,又善使兵、乐器之人,手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层薄茧,她却打破了这个常理。
“你们都退下吧。”擦净了手后,云晞挥退了众人,踱步回到了书桌前,缓缓地坐下。酉时已将至,她却未露出急躁之色。既然对方约了她,想必因是有所图,那么让他等会儿又何妨,毕竟她前不久可是被欺到重伤离去。
“主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有人如一阵清风出现在原本静寂无声的房间中,如影子般融于阴影之中未曾显形。
云晞点头示意已经知晓,却不想眼前之人久久未曾退去。
“还有什么事吗?”云晞不解抬头,风影向来沉肃,今日怎会还不退下。
“主上,可否……将新写得字……送给属下。”说出这句话时,饶是风影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难得浮现了一丝窘迫。若是没有那一头茂密的长发遮掩,只怕他通红的耳尖就要暴露在了空气中。
“影,我记得你似乎不喜书画。”云晞刚说出这几个字眼,原本就有些窘迫的风影,脸上的暗红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清娆……喜欢。”风影说完,恢复了脸上的严肃表情,云晞听此却已经笑出了声。
风影沉默,额上青筋明显跳动。若不是知晓清娆喜爱字画,他根本就不会开口。无论是身为女帝的云晞,还是身为天下第一公子的翩雪,两人的字都堪称千金难求,而今日却是甚为难得的,两种字体皆俱。
风影知道机会难得,毕竟云晞很少会有清闲时光练习字体,更何况还是左右开弓。书桌上有两种字体,一者帝王之气倾泄,一者清隽出尘。一心两用,却能写出同为惊世的书法,若是令他人看到只怕要瞠目结舌不已。
“拿去吧,要是清娆真喜欢,大可来找我题字。”云晞挥袖,那两张墨迹半干的纸张就向风影飘去。
风影拿到以后,脸上表情虽是分毫未变,眼里却分明有一丝喜色闪过。他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法,脸上掠过一丝挣扎,而后终是支支吾吾地说道:“主上可否将……无用的废纸也给……属下。”
“是风歌让你这么做的吗?”云晞一说此话,风影忙不迭地点头,原本他还不知道怎么讲,云晞一说,他立马就将此事推到了风歌身上。与其成为笑料,不如暂且先不顾兄弟义气。
他的月银虽多,却也比不上清娆,男子理应养家,他自是得从现下就开始计量。而这已然作废的练笔,对于他人来说可堪称千金难买之物,他自是不能放过。
“也罢,你都拿去吧,不过对外,就别说出其真实出处。”云晞话音还未落,风影已经卷走了桌上的所有纸团,施施然地离去了。见状,云晞也只好浅笑摇头,他与清娆倒也算得上佳配。
她静坐了一会儿后,方才轻盈起身,步伐飘逸,拿起摆在床榻上的衣服,踱向了屏风后面。
没过多久,屏风后便转出了一翩翩佳公子。一袭紫衣,风采绝世。其脸颊虽多了几分阴柔,少了几许棱角,却被她眸中的几许恣意,很好的冲淡了。若是初相逢,想必没有人可以猜到她是女子,顶多也不过是以为是在豪门大院长成的贵公子,未曾经历过风霜磨砺。
此人自是变装后的云晞,凝烟乃风尘之地,自是着男装前往方便。况且若是有人拿她的闺誉做文章,这般也好应对。只是此等变装略显拙劣,极有可能被人认知,不过为了掩藏她会易容的秘密,也不得不行之。
凝烟阁位于一处小湖之上,画舫鳞鳞,可供私人携美同游,不过这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花费得起的。
而凝烟主阁则是在一艘极大的画舫之上,其设计精妙,足有三层之高。欲登凝烟,必过碧水,本是徒添麻烦的行为,却吸引了大部分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一掷千金之人络绎不绝。
云晞缓步至碧水湖畔,一路吸引了不少眼球。待她驻足于湖畔时,当即有船夫将船划了过来,不论穿着打扮,光是这气度,便知绝对乃是贵公子。
而一般这些贵公子登船,皆会打赏他们这些船夫,所以每次见到有贵人来,不说争得头破血流,明争暗夺是决计不会少的。
过了不久,才有一只船抢先靠岸,云晞见此,也未排斥,悠悠登上了船。能在竞争中胜出,虽是船夫却也不可小视,定是知道不少事。
果不其然,在云晞打赏了其一锭银子后,那船夫便已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虽大部分皆是些废话,却也不乏一些重要的信息。
在船夫的絮絮叨叨中,船已是靠在了主舫上。云晞略施巧劲便迈上了主舫,虽未曾展露武艺,那一手已是让那船夫惊呆了眼球。明明看着不过是一弱公子,却不想离主舫还有一些距离,她就能轻易地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