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向领导请了长假,冲了杯咖啡坐在窗边的秋千椅上,惬意悠闲。最后一口咖啡滑入喉中,我收了杯子刚要起身,忽然瞧见门口聚集着三两个保安,似乎在窃窃私语,我顾不得收拾,连忙拿出爸爸送我的高倍望远镜在角落里仔细观察。
只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我心里暗道不好,那人面色铁青,眼眶暗红,眼球突出青筋暴起,他猛地起身一口咬住上前检查的保安,饶是距离远,我仍然听见保安痛苦的哀嚎,紧接着是一阵叫骂声,我躲在窗帘后面,不知不觉额头上竟蒙了一层薄汗,短短几分钟,那个保安开始抽搐,从轻微到剧烈,最后竟然蜷缩在地上,另外两名保安一时间愣在原地,最开始变异的丧尸扑过来,猛烈的撕咬,他们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没了动静,地上的保安此时也缓缓站起,踉跄的走向曾经的同事,发出野兽般的呜咽,麻木地啃食着残尸。
虽说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说不胆颤是假的,我收起望远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上就是早高峰,感染人数一定会暴增。
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虽然玻璃上都贴了防窥膜,但我仍然不安心,又把厚厚的遮光帘拉上,房间里骤然暗了下来,我坐在沙发上,豹豹安静的凑过来轻轻地蹭着我的手臂,我把它紧紧搂在怀里,闭着眼睛,心里却在倒数,估算着小区其他业主上班出行的时间。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末世之下我唯有保全自己,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渺小如我,既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足以自保的身手,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末世里苟延残喘罢了。
大约五分钟后,楼下传来第一声惨叫,紧接着求救声,脚步声不绝于耳,我能想象到众人惊慌失措,相互推搡的场景,实在不忍,也不敢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嘶吼,此起彼伏。豹豹似乎也被吓到了,紧紧的靠在我的怀里,我摸摸他的头,手指仍旧轻微的颤抖,“没关系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没错,我们很安全,楼下单元门有门禁,入户门和电梯都被我封死,房间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我努力平复心绪,走到窗边再次拉开窗帘,小区早已不复往日模样,地上满是污血和被咬碎的肢体,甚至有人被掏空了内脏,数十个丧尸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有的身体前还有被拖出来肠子。
我强忍着恶心没有吐出来,这只是丧尸的第一波进攻,小区里的幸存者家里不会屯放太多食物和水,大多数不会支撑超过半个月,到那时即便丧尸冲不过门禁,也会有冒险出来的人,到那时还会有第二波尸潮,况且门禁不知道能不能挡住丧尸,毕竟不只有人会饿,那些怪物也会。
我打开手机,微信群里无数条未读消息,无一不是求救信息,我一一点开又默默退出,没有做声,抱歉,我不能拿自己去犯险。检查好家里所有的门窗,我给父母打过去一通电话,妈妈压低声音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把早晨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妈妈说她那里暂时没有危险,还给我看了整整塞满两个房间的物资,包括客厅和阳台,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在城南,最多不出一小时丧尸就会波及到父母那里,物资充足的情况下能不出门绝不出门,妈妈也嘱咐我不要乱讲话,千万不能暴露自己,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爸爸,你的小说就不要再听了,太危险了。”
即便爸爸把音量调到最低,我依稀听见了有声书的声音,爸爸挠挠头默默关掉了手机。
“家里的门锁都做了加固处理,楼下的防盗门也是完好的,只要没人进出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妈妈看出我的担心,再次强调,父母住的房子入住率并不高,主要是从前的邻居几乎都搬出去了,一栋楼只剩五户人家,可坏就坏在我家在二楼。
“妈妈,窗户一定要锁好,窗帘都拉上,一定不要弄出声音,做饭也要留意些,能简则简,”我顿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末世之下人心难测,不仅要防那些怪物。”
妈妈听了我的话,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都是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可有些时候,人不得不自私些,保全自己才有能力顾及他人,我不想当圣母,说实在的,保全自己也算是不给其他幸存者添麻烦了,少一个人感染就少一个变异丧尸。
挂断电话,我打开微信给邱峰发了一条微信,简单说了一下小区的情况,又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去小区门口的路边零星停车几辆车,对面的公园里早起晨练的大多是老年人,行动力慢,几乎无一幸免,小区里最初被感染的保安胳膊上血迹斑斑,双目无神地四下张望。
一个小女孩颤颤巍巍地混迹在丧尸群中,应该是要去上幼儿园,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公主裙,裙子上猩红点点,头发散乱,皇冠发卡挂在额头摇摇欲坠。我叹了口气,她本是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有一次我在小区遛弯,小姑娘还把自己摘的小花送给我,他父母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妈妈是个温温柔柔的南方姑娘。
尸群中,孩子父亲也在,垂着一节露出白骨的胳膊,大约是今天爸爸送孩子去幼儿园,却不想父女俩都丧命于此。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依旧没有看到孩子妈妈的身影,紧绷的心莫名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