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偌大的山体空腔一览无余,山壁上横亘盘旋着石质通道。
秦辞贴上山壁,利用身后的冰冷缓冲心神动荡。
大门已经消失,他们重新回到了原点,只是位置不同,没有像开局时围坐在火堆旁,而是站在角落。
孟若昭吸了口烟,拧紧的眉头轻微松缓,似乎她的烟斗有令人静心的作用,“怎么回事,杀错人了?”
没人提供参考意见,其余人或观察或沉默。就连何渡,听到这句话后,也没应声,脚步微挪,不着痕迹地离她远了一些。
秦辞看出来了,孟若昭起的只是牵头的作用,没人真正以她为首。
和游乐园副本里的卢文不同,秦辞他们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话事人。目前的状况,都是众人自主选择的结果,与听从无关,只因目的利益不相悖。
因此,她的话并不能让众人齐心思考,集思广益往同个方向攻坚。表面上是一个团体,从事实来说,个体意识仍远超集体。
这是异界规则导致的弊端,极大地拖慢了副本进度。玩家们各自为力,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分析托出。
“很奇怪啊。”她抬头,一边自说自话,“我其实也没想过能把那汉子杀死,就随手试了试。”
“各位任务次数都不低吧?对于疑点的敏锐程度应该都是拔尖水平,这种情况下大汉主动表现出异常,简直等于直接对我们说,‘我是靶子,快攻击我’。”
秦辞注意到,几乎没人在听孟若昭讲话。但这种一无应答的情况下,她自己一个人反而说得绘声绘色,“所以我就接受了他的明示,就像这样……”
音未落,一柄飞刀射出。
众人相互距离不远,虽然通道上排成长队,但被莫名送回这里的时候,又稀稀落落围成不规整的圆圈。就算是刚刚不着痕迹走开的何渡,距离孟若昭也不过五六米。
因此受害人没什么反应时间,和大汉一样被刀扎入额心,倒在地上。
在她出手的同一时刻,与受害者邻近的大眼袋跳起身,一下退了有十米远。
孟若昭对他的反应不闻不问,非常惊讶地看着倒地的耳机男。
很夸张的表情,搬上荧幕或许有混淆是非的能力。如果不是众人亲眼所见,在她的惊讶误导下甚至会怀疑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孟若昭倒吸一口气,一手掩住嘴,疑惑地道:“怎么会这样?以我扔刀的速度,不至于吧……”另一只手趁人不备,甩出残影。
刀,直冲秦辞而来。
秦辞睁大眼,惊出一身冷汗,大脑还未来得及下达任何指令,危机便被人挡了过去。
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握拳,手背绷出青筋,险险在刀尖扎进他眉心前扣紧刀柄。
刀尖悬颤,离秦辞不过半寸。
几乎在程温空手接白刃的瞬间,0.1秒内,孟若昭的刀被收回,只留下程温空握的白烟。
秦辞看着身旁的程温,心绪一时难以平复。
毛衣下的肌肉绷着,蓄力待发的状态,像是在生气。
见此,孟若昭却松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呢喃:“还好还好,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像割草一样容易,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进幻境了……”
而后看向面色不虞的程温,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帅……”
停顿一下,似乎想到这称呼已经用来叫过秦辞,组织语言做出区分,“……酷哥,你别生气,你看啊,以我刚才收刀的速度呢,扎不上他的。”
红唇抿一口烟嘴,眉梢别有风情地一挑,“当然,作为试探的歉礼,我不会计较你们的隐瞒。”
说是说你们,眼神却始终落在程温身上。
她烟斗虚虚一指程温垂下的另一只手,“还在等什么?别找理由了,直接给他吧。”
“我呢,虽然有时候下手狠绝,但对于没有威胁的人,还是会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
听到孟若昭的话,秦辞怔愣,一头雾水地看向烟斗虚指的地方,还真有东西,指缝里漏出一角黑。
拳上的青筋不再跳出,肌肉仍是绷着,秦辞不须去看程温的表情,也能从僵硬的动作里感受到一丝窘迫。
秦辞移转了目光,却被极快地塞入一个道具,冷淡的声音吐字很快,好似慢上几分,就会被人察觉其中的别扭。
“带上。”程温道。
秦辞低头看了看,是黑色口罩。除了抵御部分幻境,也有微弱的凝神定心作用。
掌心处尚有余温,暖意顺着血液流淌入心。他无意识地勾起嘴角,抬头,在对方略微怔忪的眼神下真诚地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