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的婚礼。很奇怪,活了二十余年的单身狗,莫名其妙就来到了洞房。正激动着要掀开新娘红盖头一睹佳人容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狮吼。
“我反对这门亲事!”
你是谁?凭什么阻止我告别单身!陈棠勃然大怒,急忙转头要看是哪个不开眼的。
看到眼前夏小葵双手叉着腰,肚上八块腹肌,脸上的肥肉不停颤抖着,眼眸充满了滔天怒火。陈棠打了个冷颤瞬间就惊醒了。
“太可怕了!”陈棠摸着自己胸口,心都快蹦出来了。又抹了额头一把汗,赶紧穿戴起床。
记得在墨西哥还是秋天,眨眼间,现已身处在夏天。时光如梭,三个月过去了。
照着铜镜,眼前少年五官精致,面目略显苍白,窄长的眉毛,一双桃花眼,玲珑的鼻子,薄软的嘴唇。
陈棠每一次看到这样的面孔,都会有不同感觉。堂堂爷们,怎么能这样娘里娘气?不久又觉得,好像确实比自己之前的面孔要帅那么一点点。再到后来老子真帅!陈棠同学内心,一个叫羞耻,一个正义的小人正在激烈火拼。最终名为正义的小人被陈棠拉偏架打得节节败退。
青衣少年一席长发散落在腰间。对着铜镜羞涩道,“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
“棠哥哥,你起来了呀。”夏青竹笑嘻嘻说道。站在门口打量着身前正在自恋的少年,注意到少年长发未束,微微皱眉。
陈棠出门擦了把脸,就一直开着门对着镜子发呆,不知是迷恋着自己的新形象,还是心惊着那个可怕的噩梦。这才留意到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小妮子。
“嗯,今天要一起去城里办事就早早起来了。”陈棠笑了笑。
夏青竹同着一席青色衣裙,虽还年幼,身材青涩却颇有一番姿色。
少女没言语,走到陈棠身后,找来一条青带帮陈棠长发束在脑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城里颇远,缴纳税粮这种事青竹一人便可。”
“嘿嘿,我想陪青竹妹妹逛逛,顺便见见世面嘛。”陈棠厚着脸,搓了搓手说道。三个月过去了,身子骨虽软弱无力,好在夏青竹照料下伤口基本痊愈。
“那好吧,咱们去拜过娘亲,准备启程。”夏青竹起身,帮陈棠打理好长发,笑语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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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保护好陈棠哥儿,交了税粮早点回来。”
夏小葵扯着大嗓门,放下手中海碗,想了想又补充道,
“好不容易去了城里,陪着陈棠哥儿耍耍也不打紧,不过婚前还是不要过夜的好。”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夏小葵肥美的脸蛋颤动,边暗叹年轻真好。
……
“宁南城两面靠近蟒山,再往南边是一条冰冷的大河。”
“宁南城看似不大,像座孤城,实则掌控着方圆近千里。蟒山里有着数不尽的宝草灵药凶兽以及灵矿,自然引来一大堆人聚集于此,此城历史悠久,能人无数,城里也颇有规矩。但也无妨,我们不惹事自然不会有事。”夏青竹倚靠在马车不算舒适的软榻上,把玩手中的小瓷瓶,一边向陈棠介绍。
陈棠伸了个懒腰,对于他这种习惯两点一线三班地铁的不合格上班族来说,这两个时辰路程算不得远。也就马车过于颠簸,让身心感到不适罢了。
看着眼前不足五米高的黑色城墙,他感觉颇为滑稽,不知其作用。
城门大开并无守卫,来往人流不息。
踩着青砖,踏入城池,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棠恍惚回到了远古盛世,又仿佛行走在清明上河图之中。
看着各种着装怪异的女性,陈棠不禁笑了笑,这个世界真的有趣。
在夏青竹所在的村落里,并没有这样的开放,甚至陈棠根本就没有出过村子……
街道上,女性颇多,各种盔甲,皮衣,长裙,甚至短裤……一时间,陈棠眼睛有些不够用!
陈棠也逐渐发现奇异之处,女性体型分为两极。这里的两极不单单是胖瘦,或者应该说“彪壮”更贴切一点。类似夏小葵那样的体型占到一半,这很难带入到前世界里,就好像前世走在大街上,街上拥挤着一群施瓦辛格或人形泰坦买菜奔走,想一想就让弱小的男人感受到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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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夏青竹很开心,挽着陈棠的手臂,给他介绍着周边事物,不时看到饰品,新鲜玩意,也会唧唧喳喳拉着陈棠前去凑热闹,像个孩子一样的兴奋。看着小妮子可爱模样,陈棠不禁摸了摸鼻子。是啊,她本就是个孩子。大荆国法定男女15岁成年,按照法规陈棠此时貌似也未成年。
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了目的地。在两个年轻女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占地不算很大的府衙内。夏青竹报了村落名字填写了户名,缴纳了一定税粮费用。很快,对面记录在案,给于了类似收据的签字便条。陈棠在吃惊着府衙办事效率高的同时,又心底把前世某官府狠狠鄙视了一番。
大荆国百姓拥有缴纳钱粮税的规定,夏小葵在村落的白磨石坊工作,待遇不低,自然是拿钱代交粮食税。
大荆国钱币是手指大小的石鱼儿。一枚黑磨石鱼儿俗称大钱,可兑换十枚俗称小钱的白磨石鱼儿,而小钱又能兑换百枚青磨石鱼儿。寻常人家一年收入也不过几枚大钱。
陈棠还曾夸奖过夏伯母工作好,说她是吃香行业。遭到夏青竹好一阵白眼,最后才明白磨石这种东西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夏伯母他们工坊也就仅仅生产原料,至于生产钱币全部由王都负责。而且这种东西不存在仿制,原因未知,仅知空有其形不存于世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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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府衙出来之后,夏青竹带着陈棠又来到一处药铺,走走停停,小丫头一脸失望之色显而易见。又折腾了许久来到另外一处药铺询问,紧皱着秀眉让她好一阵失落。
陈棠知道小姑娘要买药,看到她数次空手而归,注意到她的扫兴,不由急忙开口安慰。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什么药?很重要吗?”
“嗯。这城里最大的药铺都没有,看来别的药铺也不会再有了。”夏青竹叹了口气。
不服输的两人还是走访了其余几个药铺。最终二人气喘吁吁,毫无姿态地坐在茶摊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恢复体力。不得不说,城池着实不小,两人马不停蹄从东到北又从北到南,逛遍了城内大小药铺,累的满头大汗不说还空手而归。
陈棠看到小丫头低着头,噘着嘴。不由得一阵心疼,摸了摸小妮子脑袋,把身后包袱解下,取出糕点与其分食。
奔波许久,饥肠辘辘,美味的糕点让两人化失落为食粮。一番风卷残云,消灭个干净。两人打着饱嗝,直到陈棠夸赞伯父手艺好,糕点很美味,小妮子这才又露出了笑脸。陈棠并不知道小妮子昨晚熬夜给他做了糕点,当然这是后事了。
陈棠欣赏着街上美女,看到一兽皮衣裙的女汉子,抗着一头小山大小巨狼,招摇过市,周围人也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青竹妹子,那个是什么狼,怎么如此巨大?”陈棠放下茶杯,赶紧找了个话题道。方才刚看美女时,冷落了一旁的小妹妹,结果这小妮子鼓着腮帮,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蛋进行目光鞭挞。
“青竹怎么知道是什么狼。”夏青竹白了他一眼,下意识说道。这才转首看向不远处那扛着巨狼的女汉,稍愣片刻而后大喜。
“棠哥哥,我们走,还有一处地方铁定有。”夏青竹起身拉着陈棠慌忙付了茶水钱,跟着那个扛着巨狼的少女方向一路疾行。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少女领着陈棠无视着旁人肆无忌惮的目光骚扰,穿过大厅来到后院,入眼的是家更为敞阔的酒肆。不同的是,这里二三十在座顾客,近乎都是体型彪壮的女汉子。偶尔几个身材正常的女子皆为打杂。稍里面点的座位上有个男性,一身红妆,样貌颇为俊俏,脸上擦着脂粉,瘦弱的身躯被一女汉抱在怀里,嘴对嘴吃着酒水。
夏青竹也发现了这一幕,有些后悔不该让陈棠也跟着进来。对着陈棠红着脸低耳道,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远离我,也不要乱说话。”
陈棠诧异地看了夏青竹一眼,点了点头。
随着两人的进场,原本嘈杂的整个屋子里的人,目光皆投了过来。
“哈哈哈,小弟弟莫不是来错了地方?”
“哪里来的俊俏小弟弟,来姐姐这里吃酒。”
“李二寡,你怎么知道这是小相公不是个姑娘?”有人附和道。
“王不剩,她爹的你以为老娘二寡是白叫的吗?跟你一样瞎啊?没瞧见脖子上喉结吗?”
不远处一硕壮女汉端着酒杯指着另一个人笑骂道。
“小弟弟,快来姐姐这里吃酒呀,哈哈~”众人也跟着起哄,粗壮的身材舞动着,唯恐天下不乱。
“不用理会她们,这里没有人敢动手闹事。”夏青竹低声道。
陈棠哭笑不得,并无惧怕。城内规矩他是了解的,除了不能杀人,还有禁止武斗,惩罚很是严厉。
屋子里充满着侵略性目光,陈棠苦笑,奶奶的,这世道怎么了,不是有官府开设的官人吗,怎么一个个都这种眼神。事实上,官府开设的,主要是为了播种应付后代繁衍问题。况且男女比例失衡太大,队都不好排,哪能有更多办法。私下的大小男妓场所也有不少,除了要排队,各官府还经常突击检查,整天进行扫黄行动。只不过陈棠暂时不知道罢了。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有酒女前来询问,二人找了个地坐下。
“住店!”夏青竹轻拂了下桌子淡淡道。
“……”陈棠疑惑望了眼夏青竹娇美的面庞,后者投来安心的眼神。
不一会儿,酒女端来酒水小菜,又将纸笔分放在夏青竹一旁,端正在旁,没有立即走开。
屋子里稍微安静下来,陈棠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安静,给青竹和自己各倒了杯水酒,扫了眼酒女,发现她正在偷偷打量着自己。酒女发觉自己的小动作被看破,双颊嫣红,犹如受惊的小兔,迅速低下了琼首。好在身旁的少女已经书写完毕,又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青釉小瓶同纸条一同递给酒女。
酒女飞快地逃离了这尴尬的地方,恩,还有让她尴尬俊俏的少年。
“这里的打尖指的是选取委托任务,住店就是交易事物。”夏青竹樱桃小嘴微张,品了口酒一脸的满足说道。
“这家黑店里的酒水还是不错滴!”
陈棠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些人都是来喝酒的吗?”陈棠抿了口稍带甜意的水酒,问出了心中疑惑。
“基本都是打尖的。”少女眯着眼,脸带笑意,不慌不忙道。
片刻功夫,那位酒娘端着盘子,纤纤细步回到了夏青竹身旁。盘子里竖立着刚刚放入的青釉色小瓶,此外还有着白纸笔墨。
夏青竹脸色不悦,沉默片刻,又从身后的小包裹中取出十枚黑色鱼儿一并扔进盘子里。酒女不慌不忙,又迈着细碎的步伐端着盘子走开。
“哟呵,小婆娘蛮有钱的嘛。”旁桌一虎背熊腰的女金刚大嗓门吆喝,一边对着陈棠方向挤着媚眼......她看到了小姑娘是“住店”的,更看到小姑娘出手阔绰,便心直口快就说了出来。
“那可不是!金大桂你她爹的要是有钱,这俊俏小公子还不跟你跑了?”王不剩也扯着大嗓门,发泄着刚被怼的不快,端着酒壶猛灌一口。
另一旁名叫李二寡的女汉亦捧腹大笑说道,
“小公子,姐姐这里不但有酒,还有钱。”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小鱼儿,看也不看,
“啪唧”一声拍在桌子上。“过来陪姐姐吃酒,这些钱全都是你的~”
“吃酒!吃酒!吃酒!”
周围一帮子人群魔乱舞亦耍起酒疯附和。
陈棠不傻,当然不可能认为吃酒和陪酒是那么简单。
陈棠假装没有听到任何言语,目不转睛欣赏着小妮子的美貌,看到夏青竹闭着双眼,听到‘嗞嗞’虎牙作响,连忙握住她左手。
感受到小手冰冷颤抖,陈棠楞了下,赶紧双手蜷紧了那冰冷的一段,紧握不放。陈棠贴近小妮子耳边低语道,
“没有关系的,不要在意她们的胡言乱语。”
少女没有言语,依旧闭着眸子,微皱着眉头,睫毛微动着。好在冰冷的小手逐渐有了暖意,不再颤抖。
嘈杂之中时光走的很慢,而酒女却走的很快。
夏青竹睁开双眸,原本灵动双眸早已一片血红。她看到盘子中,除了散落着被退回来的十枚鱼儿之外,甚至连笔墨都没有。这意味着要么收回钱币交易取消,要么再添加筹码!当然取消交易,按理说那青色瓶儿最后也会退回。
“黑店!这王八蛋!”夏青竹彻底爆发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眉目紧皱,冷面如霜。想伸手拿回身旁另外一侧钱币,赶紧结束这让人恼火的交易,离开这让自己愤怒的地方。
手并没有伸出去,因为她看到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紧握在旁,感受到掌心的温暖,依融化了内心的冰凉。微微错愕,暗下了一个决心。
少女刹那间寒冰散尽,笑靥如花!
陈棠望着玉颜,这才反应过,松了手。安慰道,“要不,咱不买了。”
夏青竹回首对视着陈棠的双眸,他看到了少女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决。
“买!”少女字正腔圆,斩钉截铁!
夏青竹伸手入怀,解开了一枚扣子,又从贴身处取出一小瓷瓶,
双手捧着,慢慢郑重地放入盘中央,而后扭头。
再不愿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