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贴在门上,等气喘匀了,我才缓缓抬起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咦?夜擎怎么不在?
他又不在楼下,只可能在楼上啊,难道他在外面的院子里?
我皱紧眉,转过身,准备出去。手放在门把手上,用力扭,门把手却不动分毫。
我愣了愣,又用了一点力,还是这样。
奇怪,怎么会……
忽然,余光瞥见挂在墙上的巨大画框,我整个人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画框漫天飞雪,白色的雪地里,一朵红梅艳丽非常。
这幅画,很熟悉……
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我猛然睁大眼睛!
等等,这不就是,不就是卫生间墙上的那幅画么!不就是砸死络腮胡的那幅画么!
尺寸大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卫生间里的那幅画,画里有个女人,她弯着腰,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踝,低头捡起梅花。
现在,女人不见了,只剩下一朵艳丽异常的梅花。
心尖升起一股涔涔寒意,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我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不敢想,也不能想,画上的女人,去哪里了……
“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冷幽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心中一凛,该来的,还是来了。
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我的眼中倒映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
她长得很漂亮,一身白袍,帽兜罩在头上,白色的长发垂在胸前,光着脚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踝。
她的皮肤很白,像雪一样白,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脑海中就蹦出来一个词:冰肌玉骨。
我警惕地问:“你是谁?”
她抬起眼眸,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嗓音幽冷空灵,虚幻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我的名字,不是你一个凡人有资格知道的。你只需知道,我有带你离开这里的本事。”
我皱紧了眉,她固然长的漂亮,但她周身那股傲慢,总是令我心里不舒服。
我想了一会儿,“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签下你的名字,你就可以获得自由。”
女人宽大的水袖中飘出来一张白纸,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
我弯腰捡起来,这是一张羊皮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字,字很漂亮,很工整,但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似乎是另外一套自创的文字。
“这上面写的什么?”
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你到底签不签!”
我脸上的神情冷淡了一些,这个人,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对待,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
她高高在上,俯视着我,而我,只是一只匍匐在她脚边的卑微的蚂蚁。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我寻思着,她若是真有这么厉害,是什么神灵的话,就不必大费周章地和我签什么协议。
我是傻子吗,一个字也看不懂的羊皮质也敢签?
弯下腰,将羊皮质放在地上,再抬头时,我脸上维持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什么。”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魔神,为了见识一番我的前世,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什么执掌前世的魔神,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罢了。哼,那东西,不过是忘川河里的一只河妖,从地府潜逃,来到人间,专门吸食灵魂!无论是在弥生低地狱死去的,还是最后成功见到河妖的,最后都会被他吸走灵魂。”
“你们这些人类来到这里,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结局就是成为河妖的腹中餐!即使这样,你还愿意留下去?”
女人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屑,她似乎已经笃定,我一定会和她签所谓的协议。
但是,夜擎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可怕的。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个假身,但有他在身边,我从来没出过事。
“没关系。”我耸了耸肩膀,“我的人生很糟糕,本来我也不在意是否活着,我只想去前世看看。”
“你!”她美眸圆睁,恨的牙根痒痒。
我垂下眼眸,藏住眼底的情绪不外泄,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出去。
“唐沅姐姐。”一道弱弱的声音传进耳边,我愣了下,抬起头,就在这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化成黑色尘粒,随风消散。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微风习习,阳光明媚,楼下绿草如茵。
一道身穿白色长裙的身影站在阳台边,怯怯地望着我。
我愣了愣,四下张望,房间不见了,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安小风弱弱出声,“我在走廊里就看见你一个人待在阳台边,自言自语,我害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就过来了。唐沅姐姐,我没有打扰你吧?”
安小风总是这样,生怕惹别人不高兴,很喜欢讨好别人。
这姑娘,看着就怪让人心疼。
我赶紧说:“没有,你别多想,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嗯?”安小风歪着脑袋,眼中浮现出一抹困惑。
“总而言之,如果你下次再看见我自言自语,一定记得叫醒我,知道吗?”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忽然不见的,我猜大概率和安小风突然出现打断这一切有关。
安小风听了,乖乖点头,她很安静,也不爱问别的问题。
“你知道和我在一块的那个男人去哪了吗?”
安小风摇头,我急匆匆地跑出去,这么久没见到他,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跑了一段路,在楼梯转角,撞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姜青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安小风,“你走开。”
安小风愣了愣,看了我一眼,赶紧跑开。
我察觉到姜青墨的脸色不太对,他拧紧眉,拽着我的手腕,飞快走向楼顶的天台。
天台的风有些大,发丝翻飞。
在这里,能看见成片的田野,金光的稻子,连成一大片。
姜青墨反手关紧天台的门,脸色格外凝重,“你和我说句实话,你究竟为什么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