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变多了，衬得那一抹荒凉都多了一起暖意，那些地痞流氓也不像平时那样扛着大刀到处打劫，这些人脸上堆着笑，竟是一个瞧着比一个和善。
素日冷清萧瑟的天方楼更是张灯结彩，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丝竹管弦声，悦耳动听。
“站住！”我们正要进去，就被人挡在外面，看门的护卫板着一张脸，“你们有邀请函吗？”
邀请函？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我们忘记拿了。”
护卫冷冷道:“那就拿来了再过来！”
“好的好的。”我给少烬使了个眼色，从天方楼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少烬脸上流露出一抹着急，“大人，我们没有请柬，这可怎么办啊！”
我皱紧眉头，烦躁得很，他还在旁边吵嚷，顿时心情更加不好，“别吵！我在想办法！”
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一大队人马，马车驮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都是一群女人，穿着红色的纱衣，蒙着脸，露出半截雪白的肚皮，姣好的身段惹得众人的目光流连忘返。
我给少烬使了个眼色，少烬不过看了一眼，脸立刻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没多一会儿，少烬扮成一个卖烤红薯的商人，一边走一边吆喝道:“烤红薯哟！又香又甜的烤红薯哟！”
那群舞姬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如我所料，这些姑娘为了在夜尊面前献舞，严格控制饭量，就为了能有个好身段。
别说没吃饱，她们这段时间估计连糖分都没怎么摄入，这群姑娘的身段虽然诱人，但脸色总是透着几分蜡黄。
少烬走到姑娘们面前，笑呵呵地说:“要来一个么？”
舞姬们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这群舞姬的领头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她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训斥道:“瞧瞧你们长什么样子！马上就要献舞了，居然还想着吃！吃什么吃！”
“姑姑，我的肚子饿得紧，单单只是饿也就算了，偏偏我的头还晕，你就大发慈悲让我吃一个吧！一个红薯而已，不会长胖的！”一名舞姬大着胆子说。
其他人虽然馋嘴，但被妇人训斥了之后就不敢再动心思了，只有这个姑娘不一样，站出来苦苦哀求。
我躲在背后看着这一切，果然，事情的发展如我所料。
这些舞姬虽然饿，但一定会有管束她们的人，否则她们也不会禁食禁得这么厉害。
虽然大多数人都很听话，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
我要的，就是这一个不听话的。
在那名舞姬的百般哀求之下，妇人终于松口，舞姬高兴地买了一个红薯，大快朵颐，看得旁边的人直流口水。
忽然，舞姬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匆匆跑开，我跟上她的背影，当她走进茅厕时，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木棍，瞄准舞姬的后脑勺，用力敲下去！
舞姬翻了一个白眼，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我伸手接过她的腰，扶着她慢慢倒在地上，一件件脱了她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衣服对调之后，我并没有立刻出去，直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也是我和少烬计划好的。
我和舞姬的长相并不一样，虽然舞姬脸上蒙了一层纱，但这层纱若隐若现，细看之下还是能够看清人的五官的。
我必须等，等到舞姬团马上就要上场的时候出去，这个时候，她们没功夫检查我，就算真的发现换人了，在紧要关头也不会说什么。
打开大门，少烬满头大汗，“大人，开始……了。”
他呆呆地望着我，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我懒得关注他的反应，一把将他推开，提着裙摆往天方楼跑。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如果耽误了给夜尊大人献舞的时间，我看你如何担当得起！”一进来就挨了妇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低着头诺诺应声。
随着一声凄婉的萧声传来，舞姬团们转着圈跑进舞台中间。
我尽量跟上她们的动作，但我心里很清楚，我没有练过跳舞，在这群人中间就像是在天鹅中的那一只丑小鸭。
好在姑娘们都专注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异常。
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那边的妇人，早就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脸色发绿。
观众席中隐隐传出一两道笑声，我没有管，直看着舞台的正前方。
可惜舞台的地点是在宴会的最下方，而主位的长椅放在高台之上，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一身黑袍，那男人的脸，却是一丁点也看不见。
舞姬们纷纷蹲下，做出一个衬托的动作，我迟疑了一秒钟，迅速跑到最中间，刹那间，莲花绽放，裙袂飞扬，我脸上的轻纱被风吹落。
宴席上嘲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凝聚在我脸上。
萧声慢慢停下，舞姬们低着头鱼贯而出，我老老实实地跟在她们后面。
本来以为献舞可以看清夜尊的脸，没想到还是失算了，看来只有另想办法。
“慢着。”一道沉冷的嗓音传开，舞姬们同时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行礼。
我依葫芦画瓢，却听见上头那人又说道:“最后那个，留下来。”
最后那个……
我歪头看了看，那不就是我么？
其他人都走了，我被一个鱼脑袋带到高台上。
男人身姿挺拔地坐在雍容华贵地长椅上，长椅上爬满龙纹，男人垂落在地上的衣角边上纹上一丝金线。
鱼脑袋冲着男人的背影哈腰点头，讨好地笑道:“夜尊大人，人已经带来了。”
男人挥了挥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鱼脑袋识趣地退下。
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夜擎？”
男人慢慢转过身，黑玉似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眉毛狭长直飞入鬓，漆黑的眼瞳犹如一眼看不见底的寒潭，幽暗深邃。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下狂喜，立马朝他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又蹦又跳:“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