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来到了门外，我也仍然看不见白霖，我有些慌，清了清嗓子，大声喊:“白霖！白霖！”
“你在喊什么？我就在你前面。”
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白霖走到我面前，他的身影才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即便我再迟钝，也该察觉到这周围的黑暗不正常了。
我急得直跺脚，“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可别忘了，我是夜擎的老婆，你要是真敢对我做什么，夜擎不会放过你的！”
白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在四年前异界大洗牌之后，你还觉得夜擎是我的对手么？”
他这般自信的模样，让我感觉无力，又很生气，“所以，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四年前你已经利用过我了，你难道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吗？这一次，是不是又是窈女让你做什么？”
白霖静默片刻，转过身，凝望着四周的黑暗。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黑？其实，这不是黑，只是因为到了晚上而已。这些都是云。”
“云？我们在天上？”我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你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像就是船啊，船怎么飞？”
白霖静静道:“不是船，是灵舟，可以穿越彼岸的灵舟。”
“彼岸？”
白霖轻叹一声，看向我的眼神颇为复杂，“你不是想着夜擎来救你么？很遗憾，他不会来救你了，因为他去了彼岸。”
“有时候，我也挺为你感到难过的。从你诞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沦为别人的棋子。即使，你已经产生了独立的人格，可他们不会在意。如果夜擎不是爱上了你，他同样也不会在意一个无人。”
我沉下脸色，冷嗤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挑拨离间？我和夜擎早就已经冰释前嫌，你别以为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
白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惋惜之色，“你还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这样和你说吧，人死了，会进入阴曹地府轮回，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在异界不能轮回的人，死后会去哪里？”
我皱了皱眉，“什么叫不能轮回的人？”
白霖耐着性子同我解释，“夜擎这样的，便是不能轮回之人。他的魂魄太过强大，即使转世投胎，也无法找到符合他的身躯，勾魂索也勾不动他的魂魄。所以，阴曹地府不会收这样的魂魄，自然也就无法转世投胎。”
“可是，他只是死了，又不是灰飞烟灭，若是无法转世投胎，他应该去哪里？所以，出现了一个地方，叫做彼岸。凡是无法转世投胎者，死后都会去往彼岸。”
“寻常人若要前往彼岸，必须乘坐灵舟。这个世界上，只有三只灵舟，若是没有灵舟，即使是神明，也没有办法前往彼岸。”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我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最后只抓住几个关键词。
“等等……你的意思是，死了的人才能去彼岸吧？你该不会是说夜擎已经死了吧？”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白霖。
夜擎在我的印象中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我无法将他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我有些生气，狠狠推了一把白霖，怒骂道:“你不要想随随便便就能骗到我！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么！”
我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不去理会白霖。
然而，就在转身那一刹那，我的眼眶却忽然红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心脏紧缩成一团，悲伤如漫天的潮水奔涌而来。
我是极不愿意相信夜擎出事了的，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莫名感觉，白霖没有骗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白霖默默地跟了上来。
我咬紧牙关，两三下擦掉眼泪，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白霖沉默片刻，“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可怜你。这些都是你问的，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真相而已。”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你这话说的，好像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一样！”
白霖深深地凝视着我:“你可以问，如果是我想回答的，我就会回答。”
对上他那认真的神情，此刻，即使心里堆积满了怒气和怨气，也不得不强压下去。
因为，我的确有一个很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我的孩子在哪里？”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你不要告诉我，他也去了彼岸。”
白霖淡淡道:“他太弱小，还没有去彼岸的资格。如果他死了能直接去彼岸，夜擎也犯不着为了他丢掉一条性命。”
我的眼瞳微微放大，心一下子揪起来，怔怔地望着他。
“你说，夜擎是为了叶子才……”
白霖的手在半空中虚虚拂了一下，半空中忽然出现了模糊的景象。
溪边，谭茜单手拽着叶子的头发，叶子的身子半拖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紧紧地闭着。
谭茜的神情格外阴郁，那双素来单纯无辜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算计与冰冷。
在她对面，夜擎沉着一张脸，掌中酝酿着一团黑气。
男人锐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剜在谭茜身上，“如果你不立刻放下他，我保证，你会灰飞烟灭！”
谭茜毫不示弱地挺了挺下巴，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模样，“你大可以试试，究竟是我先灰飞烟灭，还是你儿子先死！”
夜擎死死盯着她，手臂上青筋浮起，他好几次都想要直接解决了谭茜，但又真的顾及着叶子，没敢下手。
他何曾被人这样威胁过？
夜擎冷声道:“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夜澄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身上也没有！”谭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垂眸盯着手里的小孩，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笑，“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小孩儿没有？只要他死了，唐阿姨就没有小孩儿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做唐阿姨唯一的孩子！”
夜擎的神情明显停顿了一下，他大概没有想到，谭茜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夜擎眯了眯双眸，“你想做唐沅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