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这件事情,国师也知道?”
我摇摇头,“我不清楚,我没有把我的梦境告诉他,他这个人,喜怒无常,也不好接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我今日就是因为虚灵珠的事情,所以如此厌烦。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知道我和所谓的长生究竟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我在想,国师做的那个梦,最终的指向会不会根本不是长生?而是……虚灵珠。”
“毕竟,我身上并没有长生的秘密,只有关于虚灵珠的梦境。很有可能,当时国师做梦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岔子,所以才会……”
白霖忽然出声打断我:“唐沅。”
他皱紧眉,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我愣愣地抬起头,不知所以然,“怎么了?”
白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眸紧锁在我身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组织语言。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对他应该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甚至于,可以直接改变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改变他酝酿许久的计划。
“虚灵珠的事情,是你先说出口的,所以,我可以确信你没有撒谎骗我。而我也没有骗你,当然,你可能并不相信我,不过这不重要,我知道我自己没有撒谎就行了。”
白霖摇头失笑,“我一直把你当成猎物,而我,是猎人,现在看来,我们一直都错了,你不是猎物,我也不是猎物,我们是盟友。”
“这些年,我确实一直在找虚灵珠,每当我从那个梦境中清醒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必须按照梦境的指示去做。”
“你听我说,你一定不能把虚灵珠的事情告诉国师,只有让国师误以为你与长生的秘密有关,你才能活下去。国师太强大了,比我们强大太多,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从未存在于世上的珠子,并不足以让他相信我们。”
白霖所言,一字一句无比慎重,而且,句句都是在为我考虑,听得我心中一动,竟然有些感慨。
白霖这只老狐狸,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让他对我真心以待。
他从前面对我的时候,嘴角总是含着浅笑,温柔得能溺死人,让人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你就是他的毕生所爱。
现在他收了那抹假惺惺的笑容,神情严肃起来,语气里含着些微凌厉时,竟然比先前令人信服许多。
我点头如捣蒜,虚灵珠当然不能跟国师说,因为国师早就找到了虚灵珠,而且他将虚灵珠奉为至宝,如果他知道我和白霖在找虚灵珠,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们……
“那你这些年,查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白霖摇头,“没有,一点与此有关的消息都没有。这颗珠子,似乎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世上。”
不可能,我心想,如果这颗珠子不曾存在过,那国师是怎么得到的?
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说明,当年的国师得到这颗珠子之后,就下令封锁了一切有关的消息,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一两百年,白霖再去查的话,当然查不到了。
我失落地叹了口气,“那就等你查探到与此有关的消息时,再来告诉我吧。”
我转身离开,刚走没两步,白霖就追了上来,他凝眸盯着我,蹙眉道:“在我看来,目前保全你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你成为我的侧妃,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碰你分毫。”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竟然还这么坚持,“难道你忘了国师是怎么警告你的吗?”
“我记得。”白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在我看来,人的这一生,无比孤独,有你这样一个盟友,其实我很高兴,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那我一定会保全你,等找到虚灵珠,我们一起离开。”
这样珍贵的承诺,不像是白霖这只老狐狸能够许下的。
我凝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习惯了被他算计,忽然得他真心以待,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适应。
双手背负在身后,我淡淡说:“在那个梦里面,我和国师是夫妻。”
白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睛紧紧锁在我身上,下意识地问:“那我呢?”
“你什么?”
白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极为不妥当,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息下心绪。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夫妻,那我为何会同你们一道?”
我信口胡诌:“我也不太清楚,在那个梦里,你和国师是兄弟。”
白霖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垂下去,眼眸中的神色惊疑不定,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安静地等着他消化这个讯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略显干涩,“五哥是父皇下江南巡游时带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他进宫的时候,就比我长了两岁,我原本的五哥先天夭折,萧寂是顶了五皇子的身份……”
白霖的神情略有几分恍惚,“我们皇宫里的孩子,无论有没有母亲,都得在皇子所教养,不能养在母亲身边,所以,我其实是和萧寂一同长大的。”
“虽然都在皇子所长大,但我的母亲毕竟是皇后,母后待我也很好,隔三差五就叫人接我过去聊天吃饭,相比之下,五哥就很惨了,从来没有人把他接出过皇子所,一直到他成年,出宫立府,他才从那个地方走出去。”
“他的性子一直比我沉稳,再加上比我大两岁,理解东西比我快,从小到大,我都敬他为兄长。一直到后来,我知道他和国师之间的相似之处,进而得知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白霖的眼神格外复杂,“我看出来了,你不想伤害国师,你打心眼里,还是信任他的。难道你以为我就想伤害他吗?”
我的那一句“兄弟”,本是随口敷衍的,谁曾想竟然勾起了白霖心里最深层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