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老板娘端着一盆子毛血旺上桌。
白桑桑的眼睛瞬间亮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毛血旺在碗里,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倒。
刚出锅的毛血旺,热气腾腾,起码有八十多度吧,普通人放嘴里,都不敢吃,非要往肚子里吞的,喉咙都得烫出一个泡来。
白桑桑一口气吃了半盆毛血旺,不仅不怕烫,还越吃越有劲,嘴角点点猩红,看得我心惊胆战,赶紧吃了口米饭压压惊。
脸盆那么大的盆,装了满满当当一盆的毛血旺,全给白桑桑一个人吃干净了,一点汤汁都没剩下。
原本是想一盆菜两个人吃的,可怜我只能一个人吃咸菜下饭。
扒完最后一滴汤汁,白桑桑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扯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我也刚好放下饭碗。
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菜盆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我、我刚才太饿了,要不然咱们再点一份?”
听见她这话,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不就是一盆毛血旺么,吃饱了就行,怕的就是你没吃饱。
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你也别觉得愧疚,能吃是福。”
招手叫来老板娘结账,我和她走出饭店,一路打听之后,来到警察局。
做完笔录以后,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而是找了一间宾馆住下。
昏黄的灯悬在天花板上,我和白桑桑像做贼一般,拉好窗帘,检查大门,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拉开背包的拉链。
里面放着两百多根白蜡烛。
蜡烛不占空间,但是重。背了一路下山,简直快把我的肩膀给压碎了。
我们把蜡烛倒出来,细细地数了一遍,确认数量无误,才松了口气,准备洗澡睡觉。
她洗完我再洗,等我洗好出来,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和白桑桑对视一眼,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栓扣。
门口站着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手里拄着一根金色法杖,他单掌竖在身前,嘴角含笑,“施主,你们房间里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我冷冰冰的否认,就要关门,和尚手疾眼快地拉住。
我皱了皱眉,狠狠用力,他只是一只手放在门上,却如同一座山抵在那里。
门不仅没关上,反而把我自己累得不行。
我有些恼怒,“你干嘛?!”
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我行走天下,只为降妖除魔。你房间里阴气很重,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气笑了,“你这人有病吧!我又没找你求助!你这叫降妖除魔吗?你这叫多管闲事!”
“唐沅,怎么了?”白桑桑弱弱地探出一个脑袋。
我大惊失色,赶紧把她的脑袋摁回去,气得牙根痒痒!
人家找事儿的都到门口了,这人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她在这里是吧?
我警惕地盯着和尚,出乎意料地,和尚竟然没有对白桑桑动手,他后退了两步,眼中暗含警惕。
什么意思?他所说的阴气太重的根源,竟然不是白桑桑?
可是,哪里还有比白桑桑的阴气更重的?
我顺着他若有若无的目光,看到放在床上的背包,瞬间了然。
原来这人打的是蜡烛的主意。
可是,蜡烛的阴气再重,怎么可能有白桑桑的阴气重?
若是他看到白桑桑,非要一个劲儿收服她,我还信这个和尚几分。可是,他见到白桑桑后,显而易见地退缩了。
呵,有的和尚是心怀天下苍生的神佛,有的却只是披着袈裟的普通人而已。
“你还有什么事?”我冷冷地盯着他。
和尚蹙眉,“施主,你房间里的那个背包,确定要自己处理吗?”他斟酌了片刻,“若是你要给那些东西超度,可以找我。”
我眯了眯眼睛,这和尚,功力不浅啊,居然能一眼看到我的背包里都是阴魂。
“不必了。”我关上门,这一次,他没再强行拽门。
白桑桑乖巧地站在我旁边,“你为什么不把蜡烛交给他?正好我们也愁,不知道去哪里找超度的大师。”
我漫不经心地往床边走,“这些阴魂已经够可怜了,要是把他们交到一个恶人手里,他们还得再受一番祸害。”
白桑桑惊讶地睁大眼睛,“照这么说,你有认识的大师?”
我迟疑了片刻,“我们去……金亭山吧。”
白桑桑很兴奋,在床上叽叽喳喳地问了我一大堆才肯睡觉。
关了灯以后,万籁俱寂。
街上暖黄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落下一条淡淡的光束。
我睡得很浅。忽然,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咚咚咚……”
谁在这个时候敲门?
我睁开眼睛,皱紧眉,不打算搭理。
敲了两下,那声音就没了,我很快又进入睡梦中。
大约睡了两三个小时,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往窗边瞥了一眼,外面似乎正在天亮。
我掀开被子,下床上厕所。
解决完生理问题,准备回来继续睡,忽然,外面传来一些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咚咚咚……”
我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外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敲得更用力了。
凝视了一会儿,我收回目光,钻进被子里入睡。依旧和昨天晚上,不打算搭理。
很快,敲门声消失。
我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外面天已大量。
我和白桑桑洗漱好,又把蜡烛倒出来,数了一遍,确认数量无误,才背着下楼退房。
等电梯的过程中,一名打扮时髦的女郎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跟我们一起等电梯。
我目不斜视,习以为常,白桑桑却好奇得很,不停拿余光扫那姑娘。
“叮——”电梯门打开,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电梯数字缓缓下降。
“咚咚咚……”熟悉的敲门旋律在电梯里传来。
我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眼球颤抖,紧紧盯着那女子的手。
她的手指屈起,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