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这是龙族中人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
若是时运走势低迷,就叫倒霉,倒霉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撞上,小到丢了一件东西,大到直接丧失性命。
时运走势高涨,就叫幸运,幸运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好事接二连三到来,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身处于梦中。
据少烬本人说,掌管时运的神名叫梦华,他们这里的人都尊称为梦华大神,每年年底祭祀,不仅要祭祀龙族的列祖列宗,还要祭祀梦华大神。
少烬只是一条玄龙,地位低下,也没有读过书,他说不清梦华大神的来历,也说不清为什么梦华大神掌管着整个龙族所有人的时运。他只知道一点,时运附加在每个种族身上的阈值都不一样,白龙族的下限最高,上限也最高,青龙族次之,玄龙族的下限最低,上限也最低。
这正是白龙族中人一生下来修炼天赋就比其他种族更高的原因,不少玄龙族终其一生的时运,连白龙族最低的时运都无法达到。
时运值的最低点和最高点都是偶然情况,大多数人都是中间那平庸的一部分,在白龙族的时运普遍比其他两个种族高的情况下,青龙族和玄龙族就只能永远被白龙族压在身下,翻不得身。
听到这些,我才总算明白白龙族一统龙族的原因,以及少烬对白龙族如此敬畏的缘故。
如果是我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小就知道我无论做什么有多努力,始终都是最倒霉的那种人,我都不知道还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走着走着,时间渐渐流逝,太阳在西山垂落,天色暗淡下来。
望着周围茫茫一片田野,少烬急得来回转:“完了完了!马上就要天黑了!附近一个村落也没有,如果我们在天黑之后还在外面游荡,就死定了!”
余光扫了他一眼,我不由得蹙眉,思绪活络开。
这又是什么情况,莫非这里天黑之后就会变得很危险?
可是,我记得我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小动物,兔子、山羊、野马……
如果天黑之后就有危险的话,这些野生动物又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答案伴随着地面隐隐的颤动而来。
大批的动物从远方奔跑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在其中,兔子、山羊、老虎、狮子、狐狸……这些动物里不少都天敌,此刻它们却没有互相撕咬搏斗,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四只蹄子疯狂挥动,向前奔跑。
我连忙扯了少烬一把,将他扯到空地上来,以免被动物踩踏致死。
试问,在什么时候能让食肉动物放弃眼前的美味?能让食草动物在看见自己的天敌时非但不躲开,还和他们一起行动?
答案只有一个:在有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时。
眯了眯眼睛,我迅速跟在动物群后面,低声嘱咐少烬:“跟上来!”
少烬正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自然是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渐渐地,我们身后又跟了许多动物,越往前跑,队伍就越壮大。
无论加入队伍的是什么动物,所有动物都遵循着一个原则:狂命奔跑,其余什么也不做。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不远处庞大的建筑群映入眼中,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动物率先进入,他们自觉地走到建筑的最里面。
进入这个地方以后,所有动物不约而同地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天色彻底暗淡下来,最后一只动物身姿矫健地冲刺进来。
皎洁清冷的月光从乌云背后浮现出来,光辉洒落大地。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依稀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动物们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若非它们呼吸时上下起伏的肚皮,只怕会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动物们挤满了所有的空间,有的动物大到房顶根本容纳不下,只能蜷缩着脊背,有的动物小到一根拇指就能碾死,他们彼此之间处在同一个空间内,互不打扰,这样的和谐场景,我只有在动画片里才看见过。
就连少烬这个本地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站在我旁边,手足无措,眼珠子不停在这些动物中间游移。
搞清楚类似狮子老虎这类的食肉动物确实不会攻击人以后,我方才放松下来,才有余力观察别的情况。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地方,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建筑风格古朴简陋,再经过时间的别沉淀,只剩下灰朴朴的颜色。值得人注意的是,两侧宽广的墙壁上刻着惊美华丽的壁画,凭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这些壁画似乎在讲述某一个人的一生,歌颂他的丰功伟绩。
“大人,我们现在暂时是安全了,可若是天亮了我们该怎么办?等天亮了,这些动物会轻易放过我们吗?”耳边传来少烬剧烈颤抖的声音,在这个只有动物们轻微呼吸的环境里面,他说话时,不由自主地就放缓了声调,稍不留神就听不见。
视线从在场的每一只动物身上扫过,我缓声道:“不用担心,如果 天一亮食肉动物就会发起攻击的话,你觉得这些食草动物还敢来到这里吗?”
“可是……可是食肉动物怎么可能温顺?它们的天性就是嗜血与残忍!”少烬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他不理解这种情况,我也不理解。
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屋顶,我低声说道:“他们的天性的确如此,也不可能改变,可是,他们的天性并非不能抑制,就像现在,不是抑制得很好吗?”
“现在?现在是因为外面是黑夜,到了白天可就没有黑夜的威胁了!”
“是啊。”我转头盯着少烬的眼睛,一道白光从脑海中闪过,忽然就想明白了方才不明白的地方,唇角微微上翘,“现在有黑夜的威胁,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到了白天,黑夜已经褪去,可你怎么知道没有别的威胁?”
少烬一怔,“大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