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嘴角抿起一个笑。
一道炙热到不容忽略的视线落在我头顶，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眼睛里的笑意淡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间，一柄飞剑破风袭来，在我的眼瞳里不断变大，无南神色一凛，迅速将我拉拽到他身后，拔出长剑，挥剑一斩，剑气凛然而磅礴，那柄飞剑在半空中就被斩成两半，碎裂开来。
酒楼瞬间鸦雀无声，无南冷冷一笑，狭长的眼眸里，血腥的杀气弥漫，“还真有不怕死的！”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看破天机，成为半神以后，性子变了很多。
从前的无南道长，总是温吞的，嘴角含着笑，很难把他和眼前这个杀意凛然的人联系在一起。
短暂的寂静过后，四周弥漫开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这个人竟然能驾驭剑气，想来，他已经到了剑圣境界。”
“啧啧啧，不是说，夜族长是千年难出一个的旷世奇才么？一千年了，夜族长的剑也没有到剑圣境界。”
“你有病吧？很明显这个人类主修长剑，夜族长修的是以灵化剑，人剑归一，夜族长本来就不用修炼出剑气好么？”
“呵呵，夜擎和这个人类单挑，不一定打得过，众所周知，人类跨入修炼之后，人类修炼更难，但是，同一个境界里，人类一直都比妖魔更强。”
“不愧是能抢走大石村夫人的男人。”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一个出轨女和男小三么？算了算了，不和你们这群古代人说，你们不理解，这他么叫出轨！”
“喂，兄弟，你很懂嘛。我是现代来的，我问你，你知道人家啥时候在一起的么？你就在这里瞎比比，你是晚上睡人家床底？”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感觉他们随时都会打起来。
我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现在我和无南的关系已经传到这么离谱的地步了么？
“看来，在座的各位，都不太想要瓶女。”幽王站起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到瘆人的脸，他白的太过分，以至于皮肤下面的青筋都能一眼就看个一清二楚。
没人出声。
幽王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有些失望，“可是，瓶女我已经拿出来了，再拿出去，未免有失颜面。”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嘴角小幅度上扬，“瓶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瓶女笑意妩媚，“是，主人。”
她抬起精巧秀丽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她飞去，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无南立刻抓住我的脚踝，他还未用力，我就已经从他手中飞走。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下意识地想追上来，然而，他刚动了一下，身体猛然栽倒下去。
瓶女妩媚娇柔的脸蛋近在咫尺，我眼睛瞪大，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几乎快跃出胸腔！
白霖与我的对话在耳边浮现。
“那个道士是半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等会幽王让人杀你的话，这些人都不敌那个道士。”
“幽王要杀我？为什么？”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别人杀不了你，他只能让瓶女杀你。”
“无南道长不敌瓶女！”
“……你废话真多，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
“瓶女能杀死那个道士，但是瓶女杀不死你。”
“为什么？”
“你知道瓶女的来由是什么吗？”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偏僻的小国家，即将被邻国吞并，这个国家的帝王在书上看到一种邪术，削去至亲骨肉的双腿，放在一个瓶子里，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每日用人的心脏喂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这个人就会变成邪物。”
“帝王用自己珍藏已久的花瓶作为载体，削去亲生女儿的双腿，每一步都按照书上写的去做，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瓶女诞生。同时，在那天晚上，帝王的心脏没了，就这么死了。”
“你的意思是……瓶女攻击人的方式，就是挖走人的心脏？”
“对，任何人没了心脏都活不下去，但是，你就是一个空心的娃娃。”
我一直都很不喜欢别人叫我娃娃，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还能因为娃娃的缘故获得好处。
“可是，幽王又不是傻子，他看我没死，不会再补上一刀吗？”
“不，你听我说，你现在非常脆弱，我一根手指都能把你捏死，因为你失去了把你的心脏。但是，瓶女的攻击方式是掏走别人的心脏，反而你还不会死。只不过，她在攻击你的一瞬间，你的身体会破碎。”
“我的身体都碎了，我怎么可能不死？”
“你的身体碎了，是因为她打了你，可是，她实际上打的是你的心脏。寻常攻击，攻击的是你的灵魂，你的意识。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太明白。”
“不明白算了，等会儿瓶女攻击你，你不要躲。还有这个，你拿给那个道士吃，省的他到时候为你挡瓶女的攻击。”
“我为什么相信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害我？”
“呵，唐沅，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自信。我堂堂五百年大妖，一百年前就步入半神，我害你还需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我问你，你更愿意被瓶女杀死还是幽王？幽王杀你，那可就不仅仅是你的心脏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我要帮你，这是窈女的命令。”
“窈女？怎么又是她？”
“幽王杀你，夜擎尚且还能救下你，可若是窈女，两个夜擎都不够的，你自己想吧。”
回忆戛然而止，瓶女妖媚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我抬起眼皮子，最后看了一眼夜擎，他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手指死死抓紧栏杆，脸色失控得厉害。
他鲜少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疏忽，瓶女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插了进我的心脏，刹那间，我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在空中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