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勾了勾唇角，“梦华会画画，而且画得很好，他以前画过一幅画叫蜘蛛美人，那只蜘蛛从他的画中活了过来。”
“昨天，那只蜘蛛逃跑的时候已经是九死一生的状态，为了保持灵力，她只能回到画中，尽量减少灵力的消耗。”
我不由得一愣，“你说，你们知道那只蜘蛛会变成一幅画？”
白霖点头。
“夜擎知道吗？”
“自然，夜擎知道的消息比我还要多，毕竟他背后靠着整个龙族。”白霖说着，见我的脸色不太对劲，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脚冰凉，闭了闭眼睛，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
既然夜擎知道那只蜘蛛会变成一幅画，那昨天他来找人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如果他说了，我就可以给他线索。可他没有说，他故意没有说！
为什么？难道他故意想要蜘蛛吃了我？
不对，如果他想要害死我，他后面根本就不会出现。
莫非……这是他亲手设计好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目前看来只有这个说法说得通，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跟在他身边，是山是海，我都会陪他去。
他偏偏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夜擎对我，变了很多？”我试探性地询问白霖。
白霖晃荡着手里的茶杯，嘴角轻轻上扬，“这段时间跟在夜汐身边东奔西走，我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这其中就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睁大眼睛，激动地说:“快告诉我！”
白霖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我脸上的肌肉顿时垮下去，闷闷不乐地撑着脸，“你该不会又想说让我嫁给你吧？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你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告诉我。”
“我没有想要那样说，我想要说的是，我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足以令你彻彻底底放弃夜擎这个人，即使是这样，你还要听吗？”
“放弃他？不可能。”我想也没想就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我知道他肯定有难言之隐。想想也是，龙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他，他一定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白霖深深地凝视着我，“你说得都对，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是着急 ，牙关紧咬，我瞪了他一眼，“究竟是什么！你快说！”
白霖仰头喝了一口水，清越的嗓音慢慢道来:“当时和夜擎一起来到龙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些人说那个人是他的同伴，但我猜，另外一个人应该是你们的孩子夜澄。”
听到夜澄的名字，我莫名心里一紧，嗓音不由得发颤，“他……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只不过当时他们进入了黑暗，夜擎付出很大的代价抵御住了，夜澄却奄奄一息，龙族答应救夜澄的条件是，夜擎必须斩断他的所有青丝。”
“他怎么可能不答应龙族？换做是我，我也会答应。也就是说，现在的夜擎，他的记忆没有改变，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但是他永远无法感受到情，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亦或是亲情，他的心中始终只有冰冷与平淡。”
白霖说得很缓慢，每一个字落在我的耳朵里，都如同一颗石子，将我的心狠狠敲击着往下坠。
“你怎么哭了？”白霖忽然问。
我低头擦了擦眼泪，这时才发现，脸上竟然全是泪水。
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止不住地哽咽，“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白霖轻轻叹息一声，“你很心疼他，我明白，可是，你去找他又有什么用，他面对你的时候，心里永远都不会再有情绪，虽然他的记忆在不断告诉他，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用性命保护的妻子，可当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如同一个陌生人。”
“你又何必为难他？爱到最后是放手，以前我不赞同这句话，觉得都是狗屁，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直到看见夜擎被迫斩断情丝我才明白，你出现在他面前，带给他的只有折磨。”
“他无法对你产生感情，可是他的记忆又在强迫他自己爱你。如果你真的爱他，就放手吧。”
白霖越说，我哭得就越厉害，最后趴在桌上，泪水沾湿双手，泪眼滂沱，泣不成声。
白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无声地陪在旁边。
等哭够了，眼睛红肿得不像话，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可是……可是你不像是为夜擎说话的啊，你一直劝我放手，说白了还是为了你那点小心思！”
“是！”白霖爽快承认，“我承认，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想让你的性命彻彻底底掌握在我手中。但是你扪心自问，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吗？夜擎他这一生，注定只能孤独地活下去。”
我咬牙盯着白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他注定只能孤独地活下去！那我就陪他孤独地走下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他！”
说罢，我飞快跑出去。
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就算他已经无法产生感情，我也会待在他身边。
他为了我们的孩子付出了一切，我怎么能抛下他？！
白霖的手死死抓住桌角，眼睛盯着我的身影，叫了我一声，“唐沅！”
我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想过龙族为什么要让夜擎斩断情丝？你有没有想过龙族想不想让你出现在夜擎面前？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飞蛾扑火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即使是死，你也要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他身边吗？”
我垂下眼眸，释然地笑了笑，一滴眼泪再次滑落，“如果真的是死就好了，就不用继续在人间受苦。白霖，他没有抛弃我，我怎么能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