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自己也明白,如果没有窈女的支持,他们什么也不是。或许,陆砚河能这么厉害,也和窈女脱不了干系。
送走叶子以后,夜擎的神色明显轻松不少,眉眼间的那一抹狠戾,也越发阴冷。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怎么又是窈女?怎么又是窈女?为什么处处都有她?她就这么看不得我好吗?”
白霖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不是这个问题吧,你还没有搞明白,你是窈女制作出来一个娃娃,现在这个娃娃产生了自我意识,还背叛了她。”
“你想想,她总不能把自己一手做的娃娃给毁了,当然就只有毁了拿走娃娃的那个人,不是么?”
拳头死死捏紧,手指甲几乎钳进肉里,我咬紧牙根,眼睛发红:“我会产生自主意识,她难道不是在创造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清楚了吗?为什么她还会觉得我就理应是她的个人物品?”
白霖深深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不是问我,既然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为什么我还要找上你吗?”
“无论是你,还是我,在高高在上的神明面前,我们都是可以被随意玩弄的棋子。”
“从前,夜擎是异界中最强大的存在,所以他成了窈女的眼中钉,现在,夜擎已经被她成功除去了,你猜,下一个该轮到谁?”
我侧过眼眸,凝视着白霖清冷的侧颜。
毫无疑问,下一个,就是他。
如果他能在窈女对他动手之前,达到和窈女一样的地位,那他就可以免受灾难,如果不能,那么夜擎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我还是不明白:“这诸天之上,难道就没有别的神明了吗?为什么他们如此纵容窈女为所欲为?”
白霖笑了笑:“你现在还不清楚,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这神界与人间还有异界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我故弄玄虚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也不太明白,没法告诉你。”
顿了顿,他复又道:“或许,夜擎会比较清楚,毕竟,他是真真正正在神界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抬起头,再次看向半空中的幻象,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打斗已经结束了。
周以卿等人已经不见了,夜擎也不见了,只剩一汪碧绿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
垂在袖口里的拳头不自觉地又捏紧了一些,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看到夜擎的死状也好,那样,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说他还活着。
“彼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白霖蹙了蹙眉,嗓音低沉下去:“我也是第一次去彼岸,为了弄到这艘灵舟,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我皱眉盯着他:“所以,你消失的这几年里,都是为了这艘灵舟?”
白霖颔首。
“……你现在和窈女算是决裂了吗?”
白霖看向我的眼神颇为无奈,他打量了我许久,忽然摇头失笑。
“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保留着那股天真劲儿?”
“现在,你是我的盟友,也是我唯一的盟友,所以,我不想骗你。这个世界上,哪有决裂一说?我可没你那么幼稚,唐沅,我实话告诉你,我在窈女那里,无法得到我想要的,并且,还很有可能危及我的性命,所以,我不能继续和她呆在一起了,我要谋求我自己的生路,你明白了吗?”
我默默片刻:“那,你想得到什么?成神?”
白霖不置可否:“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成神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可是我记得,在四年前,你和我说起你那段感情的时候,非常伤心,透露出来一种不想活了的精神状态。”
提起那段已经消逝的感情,白霖的眼眸暗淡些许,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也会有那种状态,事实上,自从我的爱人去世以后,我经常会有那样的状态,不过,只是间歇性的,大部分时候,我还是想要活下去,并且,是好好的活下去。”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背影清瘦而单薄,清冷的夜风吹起他的衣摆,来回飞舞。
“我这一生背负着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蓦然想起慕织兰曾经说过的,白霖属于血狐一族,血狐和狐族有本质上的区别。
慕织兰没有告诉我区别是什么,夜擎也没有告诉我,眼下问白霖的话,他大概也不会说。
想起慕织兰,我在心里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如我所料的那般,没有人回应我,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在我神界的时候,慕织兰被阻隔在神界之外,无法回到我的身体里。
同样的,我现在在去彼岸的路上,那可是一个连神明都无法抵达的地方,慕织兰当然也无法继续留在我的身体里。
要去往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我唯一可以毫无间隙相信的人也和我失去了联系,我的心慌得厉害。
白霖站在外面,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发呆。
悬挂在门框上的灯笼来回摇摆,灯火明灭不定。
看着那灯笼,不知不觉间,我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霖推了我一把,“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到了吗?”
“没有,天亮了,云雾的熹光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想叫你起来看看。”
我懵了一瞬,慢吞吞地站起来,白霖拉着我往外面走去。
黑暗已尽数散去,这时我才清楚,这艘船竟然真的是飞在云雾中的。
云雾既轻盈又厚重,灵舟飞过的地方,留下一串白色的直线。
巨大的红日在云雾后面若隐若现,似乎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可以伸手碰到太阳。
四周泛着五彩斑斓的透明的微光,白霖站在我前面,柔和的太阳光混杂着五彩光落在他妖冶的眉目间,恍惚间,他就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美得不真实。
我呆呆地望着前方,“我们……是在天上吗?”
白霖:“应该是在折叠空间里,彼岸在所有空间的尽头,所以,我们必须穿梭过所有的空间。”
我听不大懂,只觉得这里风景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