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说话,无论看见了什么,都当没看见,就把他们当做隐形人,知道吗?”小海的神情格外严肃。
白桑桑歪着头,“为什么啊?”
“不知道。”小海摇头,“我爸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过,只有这样做,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我拍了白桑桑一下,“别管那么多,照小海说的做就成。”
白桑桑讷讷点头。
小力憋红了脸,瓮声瓮气的,“你哪来的爸爸啊?你不是孤儿吗?”
孤儿?我看向小海,他正要说话,忽然,村子里的门齐齐打开,村民们纷纷走出来。
他们神色正常,有说有笑,全然看不出一丝问题。
我皱紧眉,心里暗叫一声遭了!
小海都还没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不能和他们说话的规定,我们不能和村民说话,那可不可以和自己人说话?和自己人说话,是否会被村民认为是和他们说话?
两根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叉,我疯狂给白桑桑和小力使眼色。
白桑桑用力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知道了。小力却似懂非懂。
我有些着急,白桑桑虽然是个傻白甜,好歹是个成年人,我不必担心,可是小力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的吗?”一个手臂上挎着篮子,笑容和蔼的大妈朝我们走来,我瞬间头皮发麻。
最古怪的是,她靠近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大妈一样。
无论是阴魂还是僵还是妖,实力越恐怖的,越和人类相似。
小海冲我们招手,我赶紧一手拉着一个,跟在他后面。
大妈有些不高兴,“你这姑娘咋这样啊?我和你说话你还不理人!喂,你们拦住她啊!她可是个外乡人!怎么能让她随便进我们村子啊?”
她说话如同弹珠般,噼里啪啦地往外蹦,周围的村民们听了,蜂拥而上,一双双敌视的眼睛盯着我们。
我急得不行,几次三番想出声解释,又想到小海的叮嘱,硬生生把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眼看着村民们已经在挥舞棍子和锄头,再不解释,我们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我赶紧把小力护在怀里,焦急地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比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的心狠狠一沉。
严格来说的话,其实比手势也算是一种交流,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算破裂了……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没办法,被打死和冒险交流之间,总要选择一个的。
一个老头儿走出来,捋着胡须,“老婆子,这几个人好像是哑巴啊?”
大妈撇着嘴,“总不能全都是哑巴把?”
白桑桑和小力赶紧学着我的动作,以示自己不能说话。
哎?小海呢?
我一激灵,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村民们全都围着我们,以至于没人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一间木屋子溜进去。
我皱紧眉,小海这个时候跑到别人屋子里去干什么?还是说,那间屋子是个安全之地?小海先跑进去,暗示我们紧随其后?
我细细回想小海之前的动作,似乎也不太对,他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暗示我们。
大妈在这些村民们里的地位似乎挺高,她挤过人群朝我们走过来,斜眼瞅着我们。
囿于我先前的无视,她对我的观感很不好,我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你们是哪里人啊?”
我简单比划了一下,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比划什么。
“来了来了!纸笔都来了!”一个小孩儿一边跳着一边跑来,高声喊着。
他挤过人群,把纸笔递给我们。
我接过来,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村民们纷纷放下锄头,这会儿他们应该去干农活的,但是耐不住好奇我们这几个外来的,都伸长了脖子瞅着我们。
我写下三个字:“永宁村,我身边的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拿毛笔写字很不习惯,写得歪歪扭扭,本该是大气磅礴的毛笔字,被我整得小气吧啦的。
大妈看了一眼,双手环胸,继续问:“你们来我们村干嘛啊!”
“迷路。”写下这两个字,我停顿了一下,灵机一动,赶紧又写,“请问你们能送我们出去吗?”
“可以啊,不过,我们村子奉行一物换一物,我们送你们出去,你们拿什么交换?”
交换?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有点慌,连笔都拿不稳,手腕不停地抖。
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什么心脏、鲜血、灵魂之类的……呼吸愈加急促。
白桑桑忽然从手腕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镯子,诚恳地递过去。
大妈见状,眼睛瞬间亮了,乐不可支,活像个财迷。一把将镯子捞过去,生怕白桑桑反悔。
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哟!这么客气干什么嘞!你们几个哟,今天就安安心心在我们这里住着咯!等明儿你们看啥时候想走,我们村子的汉子们就送你们出去。”
大妈喜滋滋地把镯子收进怀里,扭着腰,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人影。
村民们做鸟兽状散去。
眼前的一幕看得我直傻眼,经历了那么多阴诡之事,我还从来没看见有哪个阴魂是财迷。
阳间的钱,他们阴间的拿了有什么用?
不是,这些村民,真是什么可怖的存在吗?
小力几次三番想要说话,但一想到小海的叮嘱,他愣是一声也不敢吭,憋得脸都红了,白桑桑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多一会儿,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朝我们走来,她低着头,似乎有些怕生,嗓音细细的,“几位客人,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我牵着白桑桑和小力,紧跟在她后面。
七拐八绕之后,她带着我们来到一处空房子。
这房子在村子的最后面,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地面潮湿,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姑娘给我们开了门,很快就跑开,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不想在这里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