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悻悻地低下头,心里头心虚得很,刻意回避他的视线,因为,我的第一怀疑人真的是夜擎……
夜擎瞥我一眼,“不是我做的。”
我愣了下,抬起头,“你做了就做了呗,干什么撒谎?阿葵难道不是你杀的?”
他皱了皱眉,“谁是阿葵?”
“之前在我门外大吵大闹的那四个女子之一。”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叫阿葵,反正那三名女子叫她阿葵,那应该错不了。
夜擎脸色阴郁,不善地盯着我,“她们带了刀子,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死的就是你!真是不知是非好歹!”
“刀子?!”我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我说呢,难怪夜擎杀人只杀一个,原来是那个叫阿葵的带了刀子!
我捂住胸口,后背一阵阵发凉,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过来,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分我的院子,因为我真的活不过这个冬天!
即使我不被风寒带走,也会死在她们刀下!
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选择相信她们,而是撒了一个谎。果然,在这个吃人一般的将军府,没有一个是信得过的!
此时再对上夜擎的眼睛,我既是感激又是心虚,连忙道歉。
他面无表情,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虚伪!”
我摸了摸后脖颈,尴尬地笑笑,“这也不能怪我么,我又不知道……”
我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我愣了下,呆呆地低下头,五根尖利发黑的手指从我的心脏贯穿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感受到疼痛,只是愣在那里,夜擎的眼睛发红盯着我的胸口,牙齿死死咬紧,额头暴起一根根青筋,猩红的眼眸被嗜血和疯狂淹没。
我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声疯疯癫癫的大笑从后面传来,那只手猛地从我心脏上抽离,剧痛难忍,我跌倒在地上,身体一阵阵抽搐。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对我出手的人,她穿着和六夫人一模一样的衣服,长得也和六夫人一模一样。她披散着头发,活像个疯子,仰起脖颈,喉咙里发生一声声渗人的大笑。
六夫人已经死了,她是六夫人死后化成的怨魂。
夜擎浑身绷紧,脑袋低垂,面无表情,掌中黑雾涌动,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喉咙里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想阻止他,然而,浑身一动就牵扯心脏的伤口,撕了一般的疼痛迅速袭遍全身,连说句话都做不到。
黑雾在他掌心化作一根尖锐的利刃,狠狠戳进阿秀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将阿秀钉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仰起头,面容扭曲,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耳膜充血,眼睛里猝不及防留下两行血泪,两眼一黑,我彻底晕了过去。
……
我是被一阵古怪的铁锈味弄醒的。
睁开疲惫的双眼,四周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光亮。
左右两边都是墙壁,头顶也是,一伸手就能碰到,活动空间很有限。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起来,我这该不会是……在棺材里吧?
手指抹了一点墙壁上猩红黏腻的东西,放在鼻尖轻嗅,没错,就是这股味道,鲜血的味道!
我大惊失色,难道整个棺材里面都抹满了鲜血?
我急忙伸手推棺盖,棺盖沉得跟一坨铁似的,我力气耗尽,也仍旧无法撼动它分毫。
我不得不停下来,气喘吁吁,越是喘气喘得急,呼吸就越艰难,呼吸越艰难,就越渴望新鲜空气,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五指撑着棺材内壁,我咬紧牙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
我只能依靠木头之间的缝隙提供空气,缝隙太小,空气稀少,根本无法供给我剧烈运动后的喘气。
勉强平稳下来呼吸,我平躺着,双眼如同死鱼眼一般,瞪着漆黑的棺盖,开始思考,究竟是谁把我放在这里面。
夜擎,除了夜擎,我想不到还有谁。
可是,我的心脏不是被阿秀一手抓碎了么?难道这是夜擎复活我的方法?
我赶紧用手摸向自己的心脏,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竟然没摸到一点裂痕,完好无损。
那就更奇怪了。
要是现世的夜擎能够复活我,我可以理解,他毕竟曾经是神灵,可是,现在的夜擎为什么啊?
不过,如果是夜擎把我放进棺材里的话,他应该会守在旁边,我打定主意,开始疯狂撞击棺材。
持续了整整两分钟,头顶上终于传来动静,我激动得不行,终于,棺材盖彻底打开,明媚的阳光争先恐后照进来,眼睛长期在黑暗中,不太适应,受到刺激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慢睁开双眼。
夜擎站在我旁边,相比于我晕倒前见到他,他的脸色更差了一点。
按理说,阴魂的脸色都差不多,看不出来状态,但我就是莫名觉得,他的状况很不对,就好像……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这个认知令我心里一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怎么了?”
他蹙眉摇头,“没事。”
我嗓音一沉,眉头拧得很紧,“你说实话,别骗我!”
夜擎轻轻一笑,手指抚平我眉间的褶皱,温声细语,“真的没事,你要我怎么说?”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急。
自从我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之后,夜擎性格大变,我还从来没见过他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我忍不住想起那团黑雾化成的利刃,将阿秀死死钉在墙上,忍不住问,“你怎么会那么多法术?”那明明是现世的夜擎惯用的战术,怎么可能是现在的夜擎能够驾驭的!
他轻飘飘地道:“学的。”
“狗屁!”我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急得火烧眉毛,狠狠瞪着他,“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要生气了!”
夜擎眼帘轻垂,嘴唇紧抿,仍旧不说话。
我盯了他半晌,他还是这个样子,我心中郁结,怒火翻涌,愤愤然摔门离去。
走的太快,一个没注意,眼见着额头就要撞在柱子上,吓得我心肝一颤,紧紧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我竟然……从柱子里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