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洛采薇一下子吃瘪，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洛采薇被皇后气到失去理智，我看向皇后的眼神略略惊异，我一直以为，皇后很愚蠢，现在看来，皇后在疯癫之前，大概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洛采薇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胸口不断起伏，拳头死死捏紧，才能努力遏制住即将脱缰的理智。
皇后可以肆意发疯，那是因为她是皇后，她有无数可以试错的机会，但是，洛采薇没有。
洛采薇说的好听点是宠冠六宫的贵妃，说的难听点，她就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小妾，底下还没有孩子傍身，她要是敢像皇后一样发疯，分分钟被打入冷宫。
皇后抬了抬眼，得意之色毫不掩饰地从眼角流露出来，看着洛采薇气成这样，她心里比谁都爽快。
皇后牵着我的手，慢悠悠地从洛采薇身边走过去，“既然洛贵妃没什么事，本宫就先走了。”
同洛采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同时，她也抬头，眼眸冰冷地盯着我。
对上那一双眼睛，我微微心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滔天的仇恨！好像我是杀了她全家的凶手一样。
她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从来没有对洛采薇做过什么。
心里涌现出浓浓的疑惑，我很快就被皇后拽走，来不及思考太多。
回到宫里，皇后坐在主位上喝茶，心情愉悦地冲我点头，示意我在她旁边坐下。
皇后的手指捏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里面的茶叶，“本宫记得，上一次见到唐侧妃的时候，唐侧妃一头撞在假山上，仅仅是为了救一个婢女，可是把本宫给吓死了。怎么这一回，唐侧妃如此拘谨了？”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如今我还要仰仗皇后娘娘庇护，怎敢造次？”
皇后“噗嗤”一笑，“可以，年纪轻轻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放肆，什么时候该收起自己的傲气，本宫很欣赏你。”
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识！”
她轻轻呷了一口茶，将白玉茶杯搁置在桌上，“行了，那些虚礼就省省吧。本来呢，本宫把你从内务府捞出来，是某人的要求，但是，本宫瞅着你确实有几分聪明，今天把洛采薇气成那样，本宫很满意。倘若你能在本宫身边支招，本宫必能保你平安无虞。”
我皱了皱眉，抬起头，有些不太理解，“娘娘的意思是，要我一直待在皇宫吗？”
皇后捏着手帕掩着嘴，“怎么，你难道还想回老五的王府吗？那位大蒙国的公主马上就要进门了，本宫见过那位公主，那公主性子单纯，但她身边的人可不是省事的。再说了，你回去之后，洛采薇想找人带走你，没人敢拦着，但若是你在本宫的宫里，可没人敢随便进来带你走。”
我犹豫着:“可是……我毕竟是五爷的侧妃，我住在皇后娘娘宫里，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勾唇一笑，“什么名不正言不顺？本宫毕竟是老五的嫡母，你是老五的人，自然也是本宫的儿媳，婆婆教导儿媳礼仪，怎么名不正言不顺了？”
被皇后这么一捋，确实瞧不出什么问题。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皇后居然是我的婆婆……
可能是皇后平时也没摆什么婆婆的架子，萧寂也没正经地把皇后当成母亲。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层面上，我微微点了点头，“但凭皇后做主。”
皇后有些高兴，朝我这边靠了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洛采薇再也横不起来？”
我尴尬地说:“皇后娘娘，洛采薇身上有圣上的宠爱，圣上只要宠爱她，她自然就肆无忌惮。咱们只能打压她一时，但若是让她从天上跌进泥里，其实很简单，只要她没了圣上的宠爱，那就什么都不是，这是圣上决定的，而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她端正了坐姿，眼眸垂下，呓语般地说:“让洛采薇失去宠爱，这还不简单么……只要找几个比洛采薇还要漂亮年轻的女子，洛采薇的宠爱自然就被分走了……可是，那些新来的女子，不就是另一个洛采薇么？本宫岂不是要一辈子斗到死？”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现在皇后的情绪很不稳定，随时游走在发怒边缘，“娘娘想重新获得圣上的宠爱？”
闻言，皇后皱了一下眉，轻轻叹气，“本宫不想。”
这个答案，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看来，皇后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圣上不再宠爱她，她怎么会不想重获夫君的关注呢？
当然，我心里的疑问不可能直接问出来，到了皇后的这个地位，只有下面的人察言观色的份儿，没有她要去解答别人的问题的道理。
我斟酌着言辞说:“皇后只想让洛采薇不痛快是吗？”
皇后阖眸，“没错。本宫是君子国的皇后，母仪天下，怎么能像那些狐媚子一样狐媚惑主？洛采薇只是一个贵妃，却处处让本宫不痛快，本宫自然也要让她不好受！”
皇后的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就不打算弄死洛采薇，倘若洛采薇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洛采薇进宫，本宫也是人，也是会累的。”
“我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说来……”皇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漾开一抹笑，“老五倒是和你情深义重，本宫一直以为，你只是洛采薇的替身，想不到，他是真正喜欢你的。”
我微微一怔，赶忙询问:“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挑了挑眉，“你这么聪明，这都想不到吗？老五和本宫的儿子是政敌，本宫好端端地怎么会帮着老五？那当然是因为，老五给了本宫足够的好处。”
“……五爷他，付出了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这个本宫可不能告诉你，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下去吧。”
失魂落魄地去往皇后给我准备的房间，我长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