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盛情，民女自不敢推卸。”
皇宫里头，无论是哪里都是好的。
这御花园的话，专门有人侍候着，开的比外面的不知娇艳多少倍。
和皇后近距离走在一起，我才发现，皇后虽然保养得极好，但毕竟上了年纪，脸上的皮肉已经松弛，眼角也添了不少细纹。
看得出来，皇后很喜欢御花园的花，每一种花的品种，她都如数家珍一般。
皇后葱白如玉的手指摘下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放在鼻尖轻嗅：“这人啊，就和花一样，一旦过了花期，就得快速凋零。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我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连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可和寻常的花相比？”
皇后轻轻一笑，指尖转着那朵牡丹，“世人不是经常把皇后比成牡丹吗？可是，牡丹也有凋零的一天。”
我不知道皇后想表达什么，我只知道，我面前的这个人，掌握着生杀大权，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依我看，娘娘的姿色，牡丹也不及。只是牡丹是花王，是花中勉强能够配得上娘娘的。”
皇后斜了我一眼，勾唇轻笑：“你这丫头，年纪不小，嘴巴倒是利索。”
她扔了手里的花，慢悠悠地往前走：“你这话本宫虽然听着心里舒服，但本宫有几斤几两，自个儿也是清楚的。若是本宫再年轻十岁，艳冠群芳，自然不成问题，可本宫如今已经人老珠黄……”
“唐姑娘，你不知道吧，这皇后的位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本宫与圣上虽然是夫妻，却离心已久。说起来，这还得怪老五三年前送进宫的一个美人，那美人很是得圣上的喜欢，现今已经是贵妃了。”
我愣愣地望着皇后，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回眸一笑：“说起来，我方才第一眼见到唐姑娘的时候，就有些震惊，说起来，唐姑娘和咱们的洛贵妃，长得真的好像啊。”
孔姑姑忽然出声：“娘娘抬举了，我们家姑娘出身贫寒，不过是得了五爷青眼才有进宫的机会，哪里能和贵妃娘娘相比。”
皇后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孔姑姑：“洛贵妃不也是得了老五的青眼，才有进宫的机会的吗？”
她含笑看着我：“我们光在这里说，兴许唐姑娘也不大信吧，正好，洛贵妃的金枝宫和延禧宫距离这里也不远，不如，本宫就带你过去坐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我总觉得这皇后说话阴阳怪气的，或许只有见了那位洛贵妃，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然而，我才走了两三步，就见孔姑姑拽着我的衣袖，神色凝重地摇头。
我的脚步一顿。
嗯？什么意思？不让我去见洛贵妃吗？
皇后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异常，也跟着停下来，眼眸转过来，笑意深不见底：“唐姑娘，怎么不走了？”
她的视线落在孔姑姑的身上，挑了挑眉：“是她不想让你去吗？”
我有些尴尬，正想为孔姑姑辩解开脱，却听得皇后又说：“唐姑娘，你别听这些奴才的话，你出身贫寒，恐怕没有自己的贴身侍女吧，这两个都是老五给你的人。你以为她们为你好，实际上，她们的主子只有老五一个人，老五训练下人，很有一手。”
“洛贵妃曾经是老五心尖尖上的人，她们害怕你多想，不愿意让你见到洛贵妃，本宫自然也明白。不过，唐姑娘你放心，现在这里是在皇宫，只要你想去，没有人能够拦你。你别觉得本宫害你，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嘛？”
……心尖尖上的人？
什么叫……心尖尖上的人？
我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连连后退数步。
孔姑姑赶紧扶着我，我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盯着她：“洛贵妃是谁？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皇后给的信息太过庞大纷杂，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连礼仪也顾不得了，当场质问孔姑姑。
孔姑姑抿紧嘴唇，眉头紧紧皱着，一言不发。
她越是这个样子，我就越觉得她有鬼！
我立马转头看向青秋，手指着孔姑姑，沉声道：“孔安春不愿意说，你来告诉我！”
青秋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之色：“姑娘，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和青夏年纪小，去年才被调到五爷身边伺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洛贵妃。”
青秋的脑子一向很灵活，她只是蒙圈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盯着孔姑姑的眼睛：“你知道什么，还不赶紧告诉姑娘？五爷是让我们来伺候姑娘的，不是让你来气姑娘的！”
不论外人说什么，孔姑姑仍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从我来到那个院子开始，我从来没把她们当成过真正的下人，一只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但是，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无论皇后的目的是什么，有一句话，她说的很对，在这些人眼里，她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夜擎，其他的不管什么，都要排在夜擎之后。
皇后低低咳嗽一声，适时地说：“唐姑娘，别气着自己了，既然这奴才不肯说，拖下去杖毙了就是，今日有本宫在，本宫会护着你。”
我虽然被气昏了头，但好歹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被皇后牵着鼻子走。
略略顺了顺气，我最后看了一眼孔姑姑，转头冲皇后说：“孔姑姑今日虽然执意隐瞒我，但她平日里伺候我还算尽心，暂且就让她跟着吧，回头再处置她。”
皇后扬了扬眉，“也好，毕竟是老五的人，若是本宫贸然处置了，只怕老五心里还不高兴。”
我拱手道：“还请娘娘带路，带我前去拜访洛贵妃。”
皇后莞尔一笑：“唐姑娘，本宫很喜欢你的性子，胆大、心细、谨慎，并且，不会因为男人一时的宠溺而蒙了心。”
她慢悠悠地往前走，头上的珠钗步摇在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