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着一本书,我毫不畏惧地翻开笔记本。
“11月10日18点5分,我对他提出的条件不敢兴趣,还是决定丢掉它。这时,它告诉我,它有去往过去的能力,如果我和它达成交易,它可以带我去我最好奇最想了解的大越国,那位四百多年前,在王国末年上阵杀敌的公主——我的祖先安南公主。”
我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眼神越发警惕。
它如何知道我的过去?
这东西的确邪气。
我暗暗心惊,但同时,又被它提出的条件心生渴望。
我承认,我心动了。
那位在王国垂危之际站出来的女人,那个夜擎生活过的人间,那些爱恨情仇。
笔记本又出现一段话,“直到亲眼见到过往种种,我才知道,他在骗我,他和大越国的那位小公主,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我微微眯起眼睛,比起它书页上的内容,我更关系的是,它竟然不敢直呼夜擎的名字
整本笔记,只有夜擎的名字,它不敢写出来,只用“他”代替。
我心中一阵冷笑,这东西邪气得很,居然也有畏惧的东西。
至于我和夜擎的事,由我们自己解决,还轮不到一只笔记本来指手画脚。
我毫不犹豫地把笔记本扔进窗户里,紧接着,挪动旁边的铁架子床,把窗户挡得严严实实。
异空间的时间和外界不同,在这里,我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总之,我把窗户挡住以后,那两个女人再也没过来过。
我端坐在床上,时不时注意自身的变化,并未再像之前那样暴瘦。
看来,扔掉笔记本是正确的,异空间里并没有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打开,“唐沅,你可以走了!”
走出看守所,外面蓝天碧水,行人川流不息,鸟儿鸣叫不止。
我终于有了回到人间的感觉,悬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看守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姑娘!”陈警官冲我招手,面容和煦。
我胳膊肘夹着书本,快不朝他跑去,诚恳道:“谢谢您的书!”
陈警官笑呵呵地拍拍我的肩膀,摆了摆手,并不接过,“既然你喜欢,就拿着吧。女孩子啊,就应该多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我深有感触,“知识就是力量。”
他笑道:“走!我请你吃饺子去!”
……
“老板!二两芹菜牛肉!二两香菇猪肉!”
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饺子店里坐满了人,热闹吵嚷。
我压着嗓子,低低出声:“陈警官,我问您一个事儿。”
陈警官露出了然之色,“你是不是想问,那两个疯女人的事?”
我惊讶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声,“很多进去和她们待过的人,都会问起她们。她们的经历啊,我都会背了。”
陈警官倒了一杯凉白开,轻叹一声,娓娓道来:“长头发那个,叫赵思男,短头发的,叫赵盼娣。她俩啊,一个村子的,从小一块儿长大,两家人就隔着一条河。”
“她们在同一天嫁人,嫁的又是同一个村的男人。婚后也经常在一块儿,跟结婚前没什么两样。后来,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在外面打工嘛,这两姐妹就一块儿出去了,男人在家里种地,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
“今年过年的时候,因为地的事儿,两家男人成了仇人,就不许自家女人再跟对家来往。于是,这两个女人一合计,就把耗子药和在饭菜里,给自家男人药死了!”
陈警官一边说,一边不停叹息摇头。
就这么一点根本连事儿都称不上的事儿,怎么就起了杀心?
“审讯的过程中,我发现她们谎话连篇,说话毫无逻辑,就申请了一下,送她们去精神病院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嘿,这俩女的,二十年前就有精神病了!”
陈警官纳闷着,“我寻思着,她们两家祖上都没有精神病史,怎么这俩姑娘就这样?”他大为不解。
陈警官很和善,大约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我的经历又比较凄惨。
分别时,他还给了我二十块钱路费。
我捏着钱,犹豫了一会儿,“陈叔,你知道最近雾县阴魂的事儿么?”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小心地捂着,点燃,吸了一大口,“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没事儿的话,晚上就别到处跑,如果害怕,就来警察局。”
他笑了笑,“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阴魂敢来警察局闹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最多明天,金亭山的人就会来超度亡魂,不会有事的。”
他冲我招了招手,趁着绿灯,穿过马路。
雾县萧条了许多,街道冷清,行人都裹着衣袍,行色匆匆。
我在市区里转了一圈,一个拐角,来到了如意便利店。
卷帘门紧锁着,听陈叔说,店主已经潜逃。
周围的住户有的认出了我,脸色一变,低着头疾行。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去了隔壁一家包子铺,“一笼小笼包。”
“好嘞!”
老板兴高采烈地端起蒸笼,白色的热气盘旋上升,模糊了视线。
“两块。”他笑着递给我。我抬起头,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我清晰看见,对方脸上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
他几乎快哭出来,“您这……够吃么?要不,我再送您几笼?”
我被他的反应逗乐,拿出两块钱,接过了小笼包,“咋的,我是社会人吗?我就是来买个包子,又不是来抢劫的。我没有杀人啊,你怕啥,你仔细回想回想,我那天身上有血迹么?”
老板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大眼睛,一拍脑袋,“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谁都没看见我亲手杀人,只是当时便利店店主的反应引起了大家的恐慌。
现在一想,我被释放出来,店主潜逃,各种意思,众人自然能想明白。
包子铺老板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这……姑娘,对不住啊。”
我摇摇头,“没什么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心热。”
他们并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杀人犯。
老板笑得很朴实,“来,姑娘,我送你两根油条,刚炸的,倍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