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12点,夜星集团公司大楼。
漆黑的办公室里,唐俊华坐在董事长座椅上,左手支撑着额头,一脸惆怅和忧伤。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竖着两瓶昂贵的洋酒,其中一瓶已经见底,旁边的酒杯,也已经半空。
他神色悲伤,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响着灵儿在秋千上说的话:
“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快乐……当时我所感受到的快乐,其实仅仅只是我的肉欲、物欲和虚荣……我总觉得我与他的心与心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孤独……每次X体的欢愉过后,我从梦中醒来,看着漆黑的房间和身旁呼呼大睡的他,我心中压抑的孤独和空虚,就会变得倍加强烈……”
“我迷恋他的帅气,迷恋他的风度,迷恋他的地位,迷恋他的家境,迷恋他对我的宠溺,迷恋他给我带来的虚荣,可是,我需要的精神上的理解,以及心灵上的契合,他却无法给予我……”
“我需要的精神上的理解,以及心灵上的契合,他却无法给予我……”
“我需要的精神上的理解,以及心灵上的契合,他却无法给予我……”
唐俊华心中涌出一股酸涩,慢慢地漫上眼眶,化成灼热的泪光,在眼眶里闪烁。
就在他的眼泪即将要掉下来的时候,办公室半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保安抱着一大堆资料和物品,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他用肩头按下电灯开关,蓦地发现了座椅上坐着一个人影,吓得一个激灵,待看清是唐俊华,始才松了口气,恭敬地道:“董事长好!”
唐俊华用手抹了抹眼睛,敛去泪光,掩饰道:“这么晚了,你还回公司值班?”
保安道:“报告董事长,今晚是我守夜。你家举办的那个派对,我没有去。”
“哦。”唐俊华这才想起来,为了公司的安全,保安大队确实是留了一个人守夜,没有去参加派对。
“难为你了。你不能参加派对,一定很遗憾吧?”
长得高高胖胖的保安,憨憨地说:“不遗憾。你说了,留下来守夜的,多发5倍加班费。”
唐俊华搜索记忆,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保安走向角落,将手里大摞的资料和物品放到地板上。
唐俊华见他活动手臂,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保安为难地笑了笑,“董事长,公司规定,夜晚值班的时候,禁止喝酒。违反规定,是要扣工资的。”
唐俊华心生不快,“公司的规定是我定的,我说能喝就能喝。我现在要你喝,你喝不喝?”
“这个……”保安哑口无言。
“嗯?”唐俊华瞪向他,向他施加压力。
保安见唐俊华生气了,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妥协:“既然是董事长的命令,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走过来。唐俊华拿过一个空杯,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喝。”唐俊华与他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继续。”唐俊华继续倒酒,两人又喝了一杯。
连喝几杯,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唐俊华酒气上涌,一阵眩晕,他用手抚了抚额头,呻吟起来。待缓过酒劲,他向保安看去,只见他面色微红,却仍是神采奕奕,毫无酒醉的样子。
“好酒量。你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保安回答道:“我是东北人,老家在大兴安岭。那里的冬天特别冷。所以我村里的人,从小就喝酒。我的酒量就是打小喝酒练出来的。”
“好,我们再喝。”唐俊华赞道,用手指了指书架上的酒瓶,“你去那儿,再拿一瓶酒过来。”
保安走到书架边,抬头看着书架上排得整整齐齐、未开封的酒瓶,不知道该取哪瓶,呆呆地问道:“哪一瓶?”
唐俊华随意地道:“哪瓶都行,随便拿一瓶。”
保安思索了一下,拿了一瓶看起来顺眼的,然后回到办公桌旁边,打开酒瓶,给董事长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继续喝。唐俊华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资料和物品,随口问道:“那堆东西是怎么回事?”
保安坦白回答:“是郑副总叫我搬的。这些是欧副总留在办公室里的资料和物品。郑副总说,欧副总的东西,应该送到董事长办公室,由董事长保管。”
唐俊华手中一僵,酒杯停在半空,两秒过后,他放下酒杯,轻叹一声,“是蓉雪的东西吗?她的东西,确实是应该放这儿。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搬?”
保安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白天的时候,我忘记了。”
唐俊华一怔,怔怔地望着他。
保安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将杯子里酒一口饮干,放下酒杯,站起来道:“我……我喝够了。谢谢董事长的酒。我出去值夜了。”
说着,他向唐俊华礼貌地鞠了一躬,也不看唐俊华的反应,转身匆匆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唐俊华一人,他停顿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也许是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当他慢慢地喝完酒杯里的酒,他忽然觉得百无聊赖,忍不住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不经意地扫向角落,看见了堆在角落里的资料和物品。
那些是蓉雪的东西吧?
他想了片刻,觉得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反正闲得无聊,看看也无妨。
决定之后,他走向角落,坐在地上,开始翻看欧蓉雪的物品。
欧蓉雪的物品,大部分都是公司的文件、方案和数据报表,还有一些个人物品,例如个人相框,镜子和口红。
唐俊华一件一件地拿起,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便将其放到一边。正看着,忽然,一件特别的物品,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件陈旧的笔记本,外皮破损,看上去似乎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散发出一股沧桑的气息。
这是什么?
唐俊华不禁好奇起来,他伸手拿起笔记本,前后看了看,然后随手翻开第一页。
只见笔记本的第一页写着:
今天,是我的9岁生日,爸爸送给我一本笔记本,对我说:“我的小胖妞,恭喜你考了全班第一名。这是爸爸给你的奖励,也是你的生日礼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小大人了。以后你遇到开心的、或者悲伤的事情,又或者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都可以写在笔记本上。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唐俊华看着这些字句,感受到字里行间溢出的、满满的父爱,不过他又生出了一丝疑惑。
小胖妞?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蓉雪小时候长得很胖?
唐俊华搜索记忆,突然发觉欧蓉雪从没有对他说过她小时候的事情,他也没有见过她小时候的照片。大概是他过去一直对她不太在意,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收敛思绪,翻过一页,继续看下去。
今天下午打扫教室卫生的时候,我在擦玻璃。突然,在旁边擦窗的莉莉,猛地将她手中的湿抹布扔到我的脸上。我的脸被湿抹布上的脏水珠溅到了,我惊恐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惊慌地望向莉莉。
只见她叉着腰,仰着头,趾高气扬地冲我哼了一声。我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不敢吭声。随后,我去卫生间,默默地把脸洗了好几遍。
我看得出来,莉莉是恨我。她恨我夺走了班上的第一名,害她屈居第二。所以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找我出气。
唐俊华心想,这莉莉倒是挺心胸狭窄的,是不是所有女孩都是这样的?
他继续读下去,只见后面写着:
今天辛强又欺负我了。他不知从哪儿抓来一只小老鼠,趁我在课间学习的时候,从后面将小老鼠递到我的肩膀上。我吓得一跳三尺高,抡起书本拼命地拍开老鼠。但辛强似乎成心要捉弄我似的,锲而不舍地抓着小老鼠凑近我,吓得我连连尖叫。其他男生则哈哈大笑,女生也带着看好戏的目光,笑嘻嘻地望着我。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嚎啕大哭。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
看到这里,唐俊华心情莫名地有点低落起来,他接着看下去。
今天又有体育课,我最害怕的体育课。果然如我所料,在体育课上跑步的时候,我又落到了最后。同学们纷纷出言嘲笑,说我是大肥猪、大笨象,正是因为我长得太胖,所以才会跑得那么慢。辛强还带头唱起来:“肥婆跑步得第一,一二三四五六七……肥婆跑步得第一,一二三四五六七……肥婆跑步得第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在他的鼓动下,很多男生纷纷跟着唱起来。到最后,就连女生也跟着唱了。
我羞愧得满面通红,眼泪也禁不住冒了出来。
我为什么会长得这么胖?我恨自己这样的身材!
唐俊华暗暗咂舌,没想到肥胖对女孩子的影响和伤害,竟然是那么大啊。可是,后来欧蓉雪是怎么瘦下来的呢?
他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我再也受不了了,下午回到家后,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妈妈,并表示,再也不去学校了。妈妈听了,惊讶地说:“你这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怎么都不跟妈妈说呢?”
第二天早上,妈妈亲自前往学校了解情况。回来后,她对我说:“雪雪,老师已经去找那些欺负你的同学了解情况了。他们都承认了欺负你的事实。老师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他们,他们以后都不会欺负你了。你可以安心上学了。”
听见妈妈这样说,我以为乌云终于散去了。下午,我怀着轻松快乐的心情,去学校上学。可是,当我踏入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立即静了下来,所有的同学全都停止讲话,齐刷刷地向我望来。我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感到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抵触和敌视的意味。
我感到很不安,心中暗暗希望我的预感不要成真。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了课间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全班同学都不理我了,就是与我关系最好的小雅,也不与我说话了。我一靠近她,她就转身跑开。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孤零零地被伙伴们丢在了沙漠上。
放学的时候,我正在收拾书包,小雅从我后面经过,将一张小纸条放在我的桌上,就匆匆地跑了。
我打开小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蓉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与你说话的。莉莉说了,谁如果再与你说话,她就会带领全班女生孤立她。我不敢违抗莉莉的命令,请你原谅。”
看完纸条上的字,我趴在桌子上,崩溃地哭了。
完了,就连我最好的朋友小雅也不与我说话,以后还有谁愿意和我做朋友?
唐俊华看到这里,翻过一页,接着看下去。
在学校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虽然我的学习成绩还是班里第一,但是,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自从我被同学们孤立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以来,每天我都是一个人学习,一个人上卫生间,一个人搞清洁,一个人放学回家。没有人陪我玩耍,也没有人与我说话。我体会到了孤独和寂寞的滋味。
每次我走进教室,又或者经过走廊,所有的同学都会不约而同地停止说话,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我。看他们的眼神,好像我就是什么洪水瘟疫,谁靠近谁就会倒霉似的。
我十分后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告诉妈妈,我被莉莉和辛强欺负的事情。如果当时我能忍一忍,我就不会陷入今天这样的境地了。至少,我还能拥有朋友,拥有小雅。她们会陪我说话,陪我玩耍,陪我一起上学和回家。
我的礼服假面王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出现,救我脱离苦海?
看见“礼服假面王子”这个字词,唐俊华想起欧蓉雪衣柜里的那套美少女战士水手服,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每个女孩都有个月亮公主的梦想,想成为月野兔那样的女孩,既是美丽可爱的公主,又有白马王子的守护,还有力量去拯救地球。
不知道他的王子最后出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