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凌晨1点多的时候,我被一阵手机振动吵醒了。
我睁开眼睛,望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去拿手机。
当我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唐俊华”3个字时,微微一愣。
唐俊华打来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我转头瞧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甜的灵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进楼梯,向天台爬去。
“喂,唐俊华?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拨了接听键,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
手机里传来唐俊华抑郁的声音:“没什么,只是睡不着,想跟你聊聊。”
我心头一动,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欧蓉雪的事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哀叹,接着是久久的沉默。
听着他的反应,我随即明白,他已经看过了欧蓉雪被劫持的视频,知道了她毁容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我一边说着,一边到达了楼顶,顺手将楼顶的门推开,走到空旷的天台上。
夜空星光灿烂,天高宇阔,令我精神一振,灵觉变得清晰起来。
良久,唐俊华才幽幽地道:“我不知道……”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苦恼,道:“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打电话来问我的?”
“是的。”
说到这里,我听见一声液体灌入喉咙的咕噜的声音,然后是罐子扔到地面上的声音。
我猜测道:“你又喝酒了?”
唐俊华沉默了一秒,回答:“嗯。”
顿了顿,又道:“除了喝酒,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理解他的烦恼,以及苦闷的心情,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得了的。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在家。”唐俊华没有打算瞒我,坦诚地回答道,过了两秒,又补充一句,“别墅外面。”
“你不敢进去?”
“是的。”唐俊华望了一眼没有灯光的别墅,黯淡地道,“家里也没人。”
“你爸妈呢?”
“我爸中风住院,我妈正在医院里照顾他,至于蓉雪……”说到这里,他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我听出他心情沉重,追问道:“你父亲现在怎样?他有意识吗?”
“这个……怎么说呢?”唐俊华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还没有见过他,但根据我妈发来的短信来看,他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意识不是很清楚,无法坐起,也无法理事。”
“那你老婆呢?”我接着问。
“她……尚在昏迷中,听说有一点硫酸渗入了右眼,可能会导致右眼失明……”
感觉到唐俊华语气中的沉重,我知道他此时心中很不好受。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与她离婚吗?”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又烦又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唐俊华右手捏着额头,苦闷地叫了起来,一副既痛苦又无奈的模样。
我听出他的情绪很坏,急忙道:“你别这样……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烦恼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一起商量,看看能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你有什么好主意?”唐俊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嗯……你先跟我说说你们公司的形势。”
“公司?”唐俊华怔了怔,随即答应,“好的。”
他思考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讲述起来:“陈董联合了一批与他交好的董事,在董事会上进行表决,坐上了代理董事长的位子。他还打算在后天召开的董事局会议上,选举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让他的儿子和亲信当上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我笑了笑,“好一场乱中取政的戏码,看来那个陈董谋划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很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一直忍耐到今天。”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想将公司的大权拿到手,你就偏不能让他如愿。”
“你的意思是,不能让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的位子落到他的手中?”
“是的。你要回去阻止他,阻止他选举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你说得容易,我拿什么阻止他?”
“你不就是公司的总经理?你还没有卸任呢,选什么总经理?”
唐俊华叹了口气,“我总经理的身份早就名存实亡了。事到如今,谁还会认我这个总经理?”
我听得眉头一皱,“喂,你可别对自己丧失信心,只要新的总经理还没有上台,你就还是名正言顺的总经理。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唐俊华一脸沮丧,“你想得过于简单了。这场危机,归根到底,是我引起的。闹到如今,已经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你叫我有什么脸面回去?我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大家?”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就有义务和责任回去,将问题解决。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逃避。”
唐俊华沉默良久,泄气地道:“我现在就连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你却要我阻止总经理的选举。你还真的是异想天开。”
“什么?你进不了公司的门?”这回轮到我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你有所不知,之前我离家出走,执意要与蓉雪离婚,把我爸气坏了。他为了逼我回家,低头认错,便冻结了我所有的信用卡,并命令公司里所有的员工,不准私自与我联系,更不准给我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就连大楼里的保安,都接到了他的命令。所以,我现在除了还顶着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了。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恐怕都比我强。”
我听了,默不作声。
“这的确是个问题。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偷偷地溜进去?”
“没有用的。陈董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公司,就算我能溜进去,到了董事会,他也会指使其他董事,叫保安将我赶出去。”
“有道理……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得像个办法。”
“现在你明白了吗?陈董垂涎公司的大权已经很久了。他是绝对不会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他的计划的。”
我沉吟片刻,“若然如此,看来你得先去搞定那帮保安。”
“怎么搞定?”
“明天晚上,你约他们出去吃饭。”
“什么?我请他们吃饭?”
“是的。记住,一定得把他们的头儿约出来,还要好酒好肉伺候。”
“这个……我现在没钱。”
“我给你的钱呢?”
“都花光了……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十块。”
“……”我一阵无语,呆滞了片刻,才道,“我给你转3千,你约他们到一处大排档吃饭。”
“全约出去?”
“也不必全部,你把主要的几个约出去就行了。”
“行得通吗?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就会放我进去?就算他们通融了,等到了会上,陈董下令叫他们将我撵出去的时候,又该怎么办?他们难道敢不听?”
“你的脑袋还真的不够灵光。我让你请他们吃顿饭,又岂是叫他们通融一下那么简单。我是叫你彻底地收买他们,让他们变成你的小弟,为你效力。”
“彻底地收买他们?就用3千块钱?”唐俊华感到荒唐,觉得在听天方夜谭,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30万还差不多。”
“你笨呀,空头支票不懂得开吗?”
“怎么开?”他一头雾水。
“你就说,现在公司遇到了困境,你作为总经理,责无旁贷,所以连忙返回公司,准备领导公司应对危机。可是,大难当前,公司里却有人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应对危机上,反而一心想着如何上台,掌管公司的大权。如若让他们得逞,公司恐怕就真的要完蛋了。”
唐俊华感到迷惑,提出疑问:“这种大道理,谁会听得进去?即使是公司正式的职员,也根本不怎么关心公司的人事变动。对他们来说,谁当董事长、总经理,不都是一样?何况还是连一般职员都算不上的保安,他们就更加不在乎高层里谁上谁下了。”
“那些都是铺垫的话,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
“怎么说?”
“你对他们说,过去你做总经理的时候,没有好好地关心过他们,是你的不对。现在唐家遭遇内忧外患,你急需帮助。如果他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你重掌公司,解决危机,今后,你会将他们的月薪增加一倍,发双倍工资。”
“发双倍工资?这个……恐怕不大可能。因为安保的工薪是董事会决定的,贸然地要求给他们涨薪一倍,董事会绝对不会同意,而且,其他员工也会有意见。他们会问,凭什么给安保发双倍工资,而他们不发?只怕到时候,他们也会闹起来,要求双倍工资。”
“你还是没有搞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经过公司的财务部,你自己从你的私人腰包里,掏钱给他们多发那一倍的工资。”
“什么?要我自己私人出钱?”唐俊华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舍得?你公司里一共有几名保安?”
唐俊华抿着嘴巴,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有十二个吧。”
“那么,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好像是5千。”
“那就对了,12个人,每人5千,一个月才多少?”
“6万。”
“你堂堂的唐家大少爷,平时去夜店,一晚的花费起码都要好几万。现在叫你给小弟们发工资,竟然连6万也不舍得拿出来。你不觉得你太小气了吗?”
唐俊华哑口无言:“……”
半晌,他终于想通了,道:“好吧,那我以后每月就少去两次夜店,节省点钱给保安发工资。这样总行了吧?”
“你能这样想就好。”
“然后呢?搞定保安之后,我该做什么?”
“在董事会选举总经理的时候,你要闯进去,打断选举,夺回大权。”
“这……似乎有点扯淡。你是不是平时职斗剧看多了,将那些编剧瞎编的故事当了真,拿那种虚构的戏码来忽悠我?现实的职场哪有那么容易。”
“喂,我只是说了个大概思路,你别对我失望好不好?”
“大话谁不会说啊?问题是怎么去做。”
“你干了那么多年的总经理,这种事还需要我指点?具体怎样做,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有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那……好……我帮你想想。”
我沉默下来,想了一会,道:“按照我的想象,当你出现在会议上时,一定会有很多人向你发起炮轰,将当前危机所有的罪责,全部都归咎到你的头上。”
顿了顿,我又接着道:“这个时候,你得沉住气。我想问你,那批辐射量超标的钻石,是不是真的如同网上所说,是你采购回来的?”
唐俊华搔了搔脑袋,“应该是吧,毕竟便宜没好货……当时那个非洲钻商愿意低价出售这批钻石,其实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你既然知道便宜没好货,怎么还会上当?你的脑袋被驴踢了?”
“我……当时公司经营困难,很多预算都要被压缩。恰巧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上说,他是一个非洲钻商,手头上有一批钻石,愿意低价出售。随后,我紧接着收到了他发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封信件,还有一颗钻石。”
“我心想,对方的心真大,竟然用普通快递运送钻石。但还是叫质检部对钻石进行了详细的检验。结果显示,成品优质。然后我就想,去见见也无妨。于是我就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约他出来见面。”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原来他是一个中国人,因为移民非洲的关系,名字改成了非洲名字。然而在见面之前,我对此并不知情。”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一丝问题?”
“没有,我们相谈甚欢。他说,他在非洲承包了一个钻矿,赚了钱后,又在中国投资,搞房地产。可是他承建的几个楼盘,许多套房都卖不出去,导致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为了填补资金缺口,只好紧急出售一批钻石,于是便找上夜星珠宝集团的我。”
“你没有怀疑他吗?”
“当然有。可是,我派人调查的结果,却是一切属实。我也叫质检部的人,对他提供的钻石,反复检验,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在交易的那一天,钻石被掉包,换上了有问题的钻石?”
“我不敢确定,但我已经非常谨慎了。在交易的那一天,我特地带了质检部和采购部的人员,对钻石一颗一颗地进行了检验,然后在采购部队的严格看护下,将钻石送进公司的运输车,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你是说,在交易的那一天,你带质检部的人员,对钻石逐一进行了检验?”
“是的。”
“这就行了。你可以用这个做文章,强调你经手的那批钻石,是经过了严格的检验,绝对没有问题。”
“口头之言,哪儿有说服力?谁又会相信我?”
“信不信没关系,关键是你的态度。只要你够强硬,绝口不承认那批钻石有问题,谁又能耐你何?另外,为了增加说服力,你得把质检部抬出来,给你撑腰作证。”
“谁撑腰也没用,那些董事才不会管你。反正他们就是要我背黑锅,将责任赖到我的头上。”
“若是真的到了要撕破脸的时候,那你也不要怕撕破脸皮了。你叫保安进来,将那些闹腾的董事,五花大绑地抬出去。杀一儆百,震住他们。”
“这……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管他的。都到生死关头了,你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唐俊华迟疑不决:“……”
“我可得提醒你,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你不狠起心肠,痛下杀手,你的公司就完了,连带着你的家业也得完蛋。你想落得一无所有、万人鄙夷的下场?”
唐俊华心中一沉。我的话触到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那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
“一句话,你得冷血,你得强势,你的凶狠,你得霸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震慑那帮不怀好意的董事,保住你总经理的地位!”
唐俊华听着我满带杀气的话,犹豫再三,最后点了点头,“我试试。”
我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听进去了。
唐俊华又问:“震慑住那帮董事之后,我接着该做什么?”
我沉思片刻,“摆平大楼下面的那帮示威者,给民众一个交代。”
“怎么摆平?”唐俊华觉得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这数天来,他一直都为这个问题头疼。
我没有直接说出解决办法,反问道:“那帮示威者的目的是什么?”
唐俊华一怔,“好像是要我们赔偿吧?”
“那就对了,你直接给他们赔偿费不就OK了吗?”
唐俊华听得张大了嘴巴,“你说得太简单了吧?也许他们有部分人的疾病,确实是因为钻石的辐射引起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病,其实与钻石辐射并没有关系。可是,他们却是硬是将自身固有的疾病归咎到我们头上,每个都提出天价赔偿,你叫我们如何赔得起?我们就是将公司卖了,也赔不起啊。”
“谁说要按照他们的要求赔偿了?你到楼下,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他们,你愿意赔偿他们的医疗费用,前提是他们要拿出证明——出示他们所购买的问题钻饰。经过鉴定是你们公司出品的问题钻饰后,他们才可以拿医院出具的收费单据,到你们公司申请赔偿。”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他们说你们出品的辐射钻饰损害了他们的健康,那就叫他们拿出证明和医疗票据。你们按照票据上的金额,依价赔偿就行了。”
“万一有人不服怎么办?”
“你告诉他们,不服的可以去打官司,你们奉陪。说这话的时候,你得把你公司的律师找来,帮他们普普法:讹诈是什么罪,又会怎么判——借此狠狠地吓一吓他们。”
“这主意好倒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董事会不同意。”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这钱又不用他们出,是你自己出的。”
“什么?要我自己出?”
“当然,难道你能指望公司出钱帮你摆平这次危机?”我理直气壮地反问,又道,“不管问题钻石是不是你采购的,但事情确实是因你而起。从辐射钻石的曝光,到你吃回扣的传闻,再到你老婆被假记者劫持毁容,再到你离婚传闻的曝光,再到问题钻石害人致癌的舆论,每一件都直冲你家和你的公司的利益。你只有从自己家掏钱出来,摆平那些闹事的消费者,你家公司才能在舆论中站稳脚跟。你也才能在公司的董事会中站稳脚跟,在公司中赢回你家的权力和地位。”
唐俊华没有作声。我感觉到他是在心疼钱,毕竟自家出钱赔偿与公司出钱赔偿是两个概念。任谁也不愿意掏自己的钱去解决问题。
我进一步道:“你自家掏钱赔偿消费者的医疗费用,还只是第一步。要赢回你公司的声誉,你还得给所有买了问题钻饰的顾客一笔额外的补偿。”
“什么补偿?”
“在退回购买问题钻饰的钱款后,你还得赠送消费者一款同价的钻饰。”
“啊?这……你这要求太荒唐了!你知道这得赔多少钱?”
“赔多少?”
“恐怕要耗掉我家一半的财产。”
“耗掉一半,你还有一半。有什么问题?”
“你……你说得太轻松了。你知道一半是什么概念?”
“我也许不懂,但你得明白,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连剩下的一半也保不住。”
见他半天不说话,我叹了口气,“经商哪有一帆风顺的,只要公司能保住,声誉能保住,钱就还能源源不断地赚来。”
电话那边仍然是无声,我感觉到他仍下不了决心。
“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蛋糕店以前曾发生过一起事故。那天,吃了我蛋糕的顾客,都出现了肚子疼、腹泻的症状。当大家将情况反馈给我的时候,我立即意识到是蛋糕出现了问题。我随即关店停业,亲自赶去街坊邻居家中,一家一家地询问。对吃了问题蛋糕出现症状的街坊,还亲自开车送他们去医院,出钱给他们挂号看病。”
“后来我查出了原因。原来是我购买的那批蛋糕粉有问题。我赶紧拿着那有问题的蛋糕粉,到街坊的家中说明原因,一边道歉,一边声明不再用那个牌子的蛋糕粉。”
“为了得到街坊的原谅,我还免费送了他们一个月的蛋糕。这才取得他们的谅解,并重新恢复对我店蛋糕的信任。”
“那个月,我的损失很大。但是,能够用钱来填补的损失,就不是最严重的损失。你要知道,最严重的损失,是信誉方面的损失和情义方面的损失。那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
说到这里,手机那头仍然是没有动静。
我见仍然说服不了唐俊华,只好叹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记住,时间不等人,要采取措施,就得尽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听着我挂断电话,唐俊华放下手机,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
良久,他拿起地面上最后的一罐啤酒,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随后,他放下啤酒罐,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前方波光粼粼的江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银行里的存款,公司的股票,家中的别墅,还有其他城市的几块地,犹豫不决。
赔偿医药费再加赠送同价钻饰,这么一大笔数,难道真的要卖地和卖别墅?
爸尚未恢复神智,我能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卖地卖别墅吗?
正在纠结,忽然手机传来一声短促的铃响,有消息进来了。
他打开手机,只见微信上有3条未读消息,是我发来的。
我听说你父亲在创业初期,曾经遭遇过一次很大的挫折,差点吃上了官司。幸好他舍得出钱,破财消灾,才免去牢狱之灾。当时,他的处境跟你现在是一样的。
若没有弃车保帅的果断,你父亲断然无法走到今天,夜星珠宝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丢芝麻捡西瓜,弃小保大,是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
你父亲几十年前就能做到的事,到了你身上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行了?难道你连你几十年前的父亲也不如?
下面是我转来的3千元转账。
唐俊华凝视着我发来的信息,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