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坐飞机返回S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9点多了。
老妈和小美他们迎上来，帮我们接过行李。老妈关切地对我们说：“累了吧？我煮了白粥，你们好好尝尝。”
我们上到二楼大厅，简单洗漱了一下，我和灵儿开始吃起白粥。唐俊华站在门边，神色有点局促，一副想坐到灵儿身边，却又不敢上来的样子。
老妈看着我和灵儿吃着白粥，一副和谐自然的样子，心中涌出喜悦。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我问道：“儿子，这次去拉萨结账，花了多少钱？”
灵儿手中一僵，勺子停在半空，唐俊华则是面色一沉。
我见他们面色的变化，知道他们怕老妈怪责，便道：“多少钱就多少钱，人回来了就好。钱毕竟只是身外物，哪比得上人重要。”
老妈听我语气，登时知道不妙，白了我一眼，不满地道：“虽说钱比不上人重要，但是，那也是我们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啊。我总有权利知道花了多少吧？”
见老妈生气，我低下头，不说话了。
老妈见我不说，将目光移向灵儿，问道：“灵儿，你来说。”
灵儿一愣，“啊？我？”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望向老妈，惭愧地低下头，嗫嗫嚅嚅地说：“我们……我们……”
“嗯？”老妈叉着腰，做了个询问的眼神。
灵儿感觉压力山大，头垂得低低的，“我们总共花费了……26万。”
“什么？”老妈瞪大眼睛，吃惊地道，“你们才在那儿呆了几天，怎么会花费那么多钱？”
“我们……”灵儿感觉到老妈语气中强烈的责备，说不下去了。
见大厅里气氛尴尬，唐俊华忍不住插入道：“这钱是我花的，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
老妈对唐俊华没有好感，闻言没好气地道：“还？你拿什么来还？”
唐俊华感觉受到了羞辱，忍住怒气道：“我会有办法的。我唐俊华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欠钱不还的说法。”
老妈受不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冷笑道：“你都已经被家里踢了出来，还有什么钱？还能拿什么来还钱？”
唐俊华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几乎气炸了肺。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竭力地忍住心中的怒火，咬着牙道：“我用什么办法，不用你操心。总之，我一定会将欠你的钱还清，我以我的名誉起誓！”
“哦，是吗？那我还真的要好好看看，你能如何还清这笔欠款。”老妈嘴一撇，不屑地道。
唐俊华见老妈满脸不屑，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但他不想与老妈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气鼓鼓地回房去了。
见唐俊华气鼓鼓地离开，我觉得老妈做得太过火了，忍不住道：“妈……”
老妈丝毫都不给我面子，哼了一声，反问道：“我有说错吗？他现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身无分文。若不是我们收留他，他还不知道要在哪条街上乞食呢！”
听着老妈的语气，我终于意识到，她对唐俊华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
看来要改变她对唐俊华的看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或者永远都改变不了。
我摇了摇头，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白费口舌。
次日上午，唐俊华醒来吃完早餐之后，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小美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好奇地道：“他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猜测道：“不知道，可能是回家了吧？”
我并不知道，我的猜测错了，其实，唐俊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他开车到了公司大楼的楼下，将车停好，然后整理整理了一下衣领，大踏步向公司大门走去。
本来他是想直接到达自己的办公室的，可没想到还没有迈入门口，就被把守大门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唐俊华没想到蝼蚁一般的安保竟然敢拦他，怒不可遏，挥舞着拳头骂道：“你们在干什么？难道你们连我都不认识？我是你们的总经理，唐俊华！看清楚了没有？！”
安保们被他咆哮一番，似乎有点畏怯，但仍然固执地拦在他的面前，毫无退让的意思。
唐俊华更怒了，大发雷霆，恶狠狠地怒骂起来。安保们没有吭声，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斥责，但就是没有让开。
唐俊华骂累了，喘了口气。见安保们仍然不肯退让，他终于失去了耐心，把心一横，迎头硬冲上去，准备强行闯入。
安保们见唐俊华来硬的，也强硬起来，七手八脚地捏住他的手脚和腰，硬生生地将他拖离公司大门，推到门外不远处的地面上。
唐俊华结结实实地摔了一把，他跌倒在地，望着一脸冷漠的安保们，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你们……”他浑身颤抖着，胸口不住起伏，几乎说不出话来。
安保们扔下一个蔑视的眼神，转身返回公司大门，冷冷地守在外面，一副绝不让他进入的架势。
唐俊华爬起身，望着面目冷峻的安保们，知道硬闯进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好在附近不停地徘徊，希望能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将他带进去。
可惜，他来得太迟，所有他认识并且关系很铁的人，都已经进去上班了。他只好在外面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傍晚大家下班的时候。
在三三两两簇拥成团的下班人流中，他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且对他忠心的下属——总经理助理夏侯顺。
夏侯顺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抬头向四周望去。当他发现是唐俊华在喊他，吓了一跳，面上露出惊慌的神情，撇过头急匆匆地向自己小车的方向奔去。
唐俊华诧异地望着他匆匆逃离，一副有意躲避的模样，不及细想，连忙迈动脚步，朝他飞奔过去，最后终于在他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的瞬间，将他截住了。
“你这小子，竟然敢躲我，跟我过来！”他从背后捏住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往后拖，拖至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使劲一推，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倒在地。
“总经理……”夏侯顺坐在地上，害怕地望着气势汹汹的唐俊华，畏畏缩缩地向后挪退。
“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唐俊华咬牙切齿地瞪着坐在地上的助理，一副想活吃了他的模样。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他以前还那么信任他、重用他、提拔他，没想到在他落难的时候，他竟然也跟其他人一样，如躲洪水猛兽一样地躲着他，远离他。
这个没有义气的反骨仔，他真的是信错了他！
想起以前他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还有那些说得无比动听悦耳的话，他就一阵恶心。
怎么就那么容易地相信了他的奉承话呢？
竟然连下属的真心话和马屁话都分不出来，我真的是太笨了！
夏侯顺见唐俊华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以为他准备要揍死他，吓得心脏一抖，连连求饶：“我说，我说！你别动手啊！”
“那你快说！”
“我……我也是被逼的！”夏侯顺忽然大哭起来，眼角流出几滴眼泪，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谁逼你了？”唐俊华皱紧眉头，大声喝问。
“是董事长，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他说了，从现在起，要暂停你所有的职务，你的工作全部都交给欧总打理。他还说了，如果发现我有背着他，偷偷地与你联系，就立即解聘我，将我开除出公司。”
“总经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董事长的命令，我哪敢违背？我在这个城市打拼了8年，好不容易才打拼出一点成绩，按揭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还有，我就快要结婚了，我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失去工作。请你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底层打工人的不易……我求求你了……”
见夏侯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唐俊华本来充满怒火的心，不知怎么的，竟慢慢地软了下去。
其实，站在他的立场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董事长是他的老板，员工听老板的话，似乎也没有错。
想着想着，他心中的怒火渐渐地消退了下去，最后长叹了一声，道：“你走吧。”
夏侯顺如蒙大赦，立即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地，向自己的小车奔去。
望着他打开车门，慌慌张张地开车离去，唐俊华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失落，惆怅万分。
就连最信任的下属都不愿意施予援助，他还有谁可以依靠？
他惆怅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尽管这个电话在这两天内，已经拨打了二十多次。
电话那边依然是无人接听，最后电话在长时间无人接听的情况下，自动挂断了。
他不死心，又连续拨了好几个老朋友的电话。结果都是一样，所有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仿佛他的朋友，在一夜之间，全都失踪了。
他放下手机，终于明白了什么，胸口不住起伏，最后在怒火中烧下，举起手机，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都躲着我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看你们还往哪儿躲，怎么躲！”
夜晚8点，北极凌晨高级娱乐场所，一间豪华的包间里，7个年轻的男女正在包间里玩台球。
“喂，我们就这样撇下唐俊华好吗？”一个嘴唇上留有整齐胡须的男人问道。
“什么好不好，这是他家老爷子要求的，我们能不听吗？”一个染着白发的年轻男子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朋友一场。这样做，好像太不够意思了。”一个衣着暴露、穿着白色抹胸和超短牛仔裤的红发女子，手里握着击球杆，将其支在地板上，说道。
“不够意思也没办法。”一个穿着背心，露出一身黝黑肌肉的汉子，握着球杆向前一伸，球杆击中前方的白球。
白球飞射向前，将一个色球准确地击进台洞中。
背心汉子露出高兴的微笑，弓起右臂，做了个振奋的手势，继续道：“我们这些富家子女，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挺威风，但我们的身份和地位都是父母给的。离开家，我们就什么都不是。唐俊华是脑袋进水了，忘了自己的老底，竟然敢公然与自己的老爸对抗，还不自量力地离家出走。看吧，他老爸一将他的经济来源截断，他就开始四处碰壁、寸步难行，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一个看起来端庄文静的女孩听了，不解地道：“他一直都好端端的，为何忽然会与家里闹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剪着光头，戴着十字架，手臂上还纹着纹身的健壮男人，嗤笑一声，不屑地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女人啦。”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望向他，问道：“你知道？赶快说来听听！”
光头纹身男道：“我也是听他的助理说的，消息来源应该可靠。据他的助理说，唐俊华以前有一个女朋友，是他的初恋情人。两人曾经山盟海誓，难舍难分，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唐俊华与她闹翻了，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不过，最近他们似乎又碰上了，然后干柴烈火，旧情复燃，跟着就……”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哦了一声，以为明白了一切，笑道：“我明白了，他为了跟那个初恋女友复合，不惜要与自己的老婆离婚。他老爸当然是坚决反对了，可他就是坚决要离。于是两父子越吵越凶，最后他一怒之下，干脆摔门离家出走。他老爸大发雷霆，就截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他没有了经济来源，随后就陷入了困境，只好打电话找我们，想问我们借钱。唉，这剧情真够狗血的……”
“确实很狗血。”背心汉子附和道，“唐俊华这货也笨得可以，与初恋女友复合就复合呗，玩什么离婚？他可以在外面租一栋别墅，将那初恋女友养起来，然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何必回家跟老婆闹？还与他老爸硬碰硬？真的是脑袋被驴踢了。”
端庄文静女孩黛眉一皱，不满地道：“你懂什么？这叫专情。真正的爱情，心中皆彼此只有对方，是无法容得下第三个人的。”
衣着暴露的红发女子闻言，嘿笑一声，似乎在嘲笑端庄女孩的幼稚，道：“唐俊华也配说专情，你难道没有见过他与那些小姐厮混的时候？我们以前去夜总会，有时候嗨到极点就去打炮，貌似他没有哪次是能守得住寂寞的啊？”
染着白头发的年轻男子笑了，“就是，每回他都要挑最漂亮的，有时候还玩3P。我记得，小红你还跟他睡过一次。”
衣着暴露的红发女子笑着捶了白发男子一拳，“那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你不说的话，我都差点儿忘了。”
白发男子挨了一拳，没有生气，嘻嘻笑道：“我又怎会忘记？那日是你的生日，我们到酒店开Party集体为你庆生。在吹蜡烛许愿的时候，你说要找一个男的给自己破处。后来你和唐俊华喝大了，跳着跳着，就一起去房间偷乐去了。”
红发女子露出回忆的神色，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想起来真亏，我的处女之身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没了，一点回忆都没有留下。害得我有时候想好好地怀念一下，都做不到。”
“哈哈哈，你还敢说……”
“是啊，谁叫你当时喝大了？”
“早知如此，你那时候就应该挑我，我最不喜欢在醉酒后干那种事。我一定会先将你泼醒，再洗个澡，然后才用我的XX，将你X得欲仙欲死，魂飞九天！”
“我才不要，上次你X我都X得出血了，害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休养，整整一个月都做不了X。”
“什么？竟然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噢，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难怪之前有一段时间你怪怪的，大家去打炮，只有你一个不肯去，还说什么滥交是低等动物的特征，高贵的女人才不会去做这种下作之事。搞得大家都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看破红尘了。”
“看破什么，她最后还不是继续跟我们鬼混？继续堕落，继续沉沦，在沉沦中享受着绝对的自由和快乐，我们都是堕落地狱的天使。”
“说得好，我们就是堕落地狱的天使，追求黑暗的自由和快乐。为我们的追求和友谊干一杯！”
“好，干一杯！”
“干杯！”
“干杯干杯！”
“我们要永远沉沦！”
就在他们举起杯子，纷纷一饮而尽的时候，大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一个眉目俊朗、面色冷峻的男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先地扫了一眼正在狂欢的众人，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目中透出刺骨的寒意。
众人一呆，傻愣愣地望着不约而至的唐俊华，神色间尽是错愕，不知所措。
“给你们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们一个都不接。我还觉得奇怪，以为你们在干什么大事，以至于忙得都没时间接我的电话。原来是到这儿喝酒来了！”唐俊华微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嘴唇上留着整齐胡须的男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唐俊华哼了一声，“要找你们，还不容易？你们最常去的，来来去去不就是这几个地方？我一个一个地去找，总能找得着。”
众人看着唐俊华怨恨的眼神，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还真是对得起我啊……”唐俊华冷笑，“以前大家一起去玩的时候，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新鲜的，我可曾有藏着掖着，没有与你们分享？你们倒好，一声不吭地集体与我玩起了失踪，打电话也不接，你们将我当什么？你们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众人羞得无地自容。衣着暴露的红发女子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别怪我们，是你家老爷子给我们打电话，叫我们不要回应你的。你知道，他是长辈，他说的话，我们这些晚辈，又岂敢不听呢？”
“是啊是啊，”见红发女子开口辩解，身材娇小的女子，胆气随即壮了起来，抬头连声附和，“我们也不想的。你要怪的话，就怪你家老头子吧。我们都是被他逼的。”
“不错，真的不能怪我们。”
“俊华，你是有所不知，本来我是不打算听从你家老爷子的吩咐的，但是……我那老爸后来也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听从你爸的命令，还以冻结我的信用卡作威胁，我才不得不低头屈服。咱们那么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仅凭你家老头子的一句话，就背叛你呢？你要相信我们。”
“对，俊华，我们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一起喝过酒吃过肉，一起拜过把子，一起进过酒吧，一起去过夜总会，一起玩过赛车蹦极，一起去过野外打猎露营……总之，我们有着过硬的交情。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纵然两肋插刀，也断然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说，我们这样的交情，我们又怎么会忍心致你于不顾呢？”
见背心汉子说得动情之极，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唐俊华心中耻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计就计道：“好，是你说的，只要我说一句，你就能为我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那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背心汉子一愣，顿时意识到不妙，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会是真的要用刀插我的两肋吧？”
唐俊华摆摆手，“你想多了，纵然你愿意插给我看，我也没兴趣看。我现在手头有点紧，你要是真的当我是朋友，就借给我一百万。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听到不用两肋插刀，背心汉子随即放下了心，但当听到要借钱的时候，又心中一沉，“一……一百万？”
他睁大双眼，一脸错愕。
唐俊华见他如此反应，顿时面色一沉，不高兴地道：“一百万很多吗？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你还不至于出不起。说好的过硬的交情呢？你不是说，愿意为我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的吗？你刚刚说的话，都忘了？”
背心汉子不说话了，见唐俊华的目光锐利地逼来，他不自觉地低下头，躲了开去。
唐俊华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冷哼一声，接着又用询问的目光，一个个地扫向他旁边的伙伴，用目光询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
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撇过头，纷纷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唐俊华见他们一个个地躲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长期以来一起喝、一起玩的朋友，本来以为可以患难相扶，鼎力相助，没想到当他落难的时候，竟然袖手旁观、一毛不拔。
是他们太薄情寡义，还是他太肤浅，从前没有看透他们的本质？
不管怎样，这些酒肉朋友铁定是指望不上了。他算是白来了一趟，就当白交了这几个朋友。
忽然间，他感到异常的疲惫。世界在一刹那间变成了灰色，是死灰死灰的那种灰暗。灰暗犹如黑色的烟雾一般，淹没了他眼前的7个朋友，让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一股酸涩的酸楚，从他的心中升起，热辣辣地涌上眼睛，化成酸涩刺辣的眼泪，就要涌出眼眶。
他不想让这些人看见他眼中的泪花，急忙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迈着决绝的步子，慢慢地向房门走去，最后消失在门外。
众人见他消失，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恢复了轻松。
“开口就要一百万，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是啊，我一个月的信用用度也才不过50万，要是给了他，我整整两个月都得喝西北风了。”
“如果是只给一次的话，我还勉强可以答应。怕就怕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家又不是开金矿的，哪有那么多钱借他？”
“借？那是客气的说法。他现在身无分文的，只怕借了，就要不回来了。”
“他的脾气犟，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别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而他是到了黄河，也不肯心死。要他主动向他家老爷子认错，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他家老爷子就是清楚他的脾气，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一个人到外面磨炼一下，受受挫折。否则他永远都不知悔改。”
“我们若帮他，他有了经济来源，以后就会继续来找我们要钱，将我们当成他的金库。那时就更没有理由回家，向他家老爷子叩头认错了。这样看来，我们其实是害了他。”
“对，我们不帮他，其实才是真的在帮他。我们果然是真正的好朋友，如此用心良苦地为他着想，希望有一天他会明白。”
吆喝声中，大家慢慢地放下了歉疚和不安，重新投入到娱乐的气氛中。
房内又断断续续地响起了打球的声音和喝酒谈笑的声音，谁也没有发现，在门外，唐俊华背靠着墙壁，右拳慢慢地捏紧，发出咯咯咯咯的骨响声。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