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子被后妈毒打的时候,脸上犹如木雕泥塑般麻木,眼神空洞呆滞,仿佛认命的羔羊一般默默受虐。她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别人弃如敝履的旧衣服,虽不至于破烂不堪,但也显得老旧且不合身,犹如被岁月侵蚀的残花败柳。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她们的皮肤蜡黄得如同深秋的落叶,身形枯瘦得好似风中残烛,头发就像被抽去了生命力的麦穗,又枯又黄。
连小学都未能读完,就只能在家做手工挣钱。
再大一点就会被塞进工厂里做流水线工人,到了年纪就嫁出去,换取彩礼,之后一眼望到头地继续没有阳光的日子。
好可怕,好像这些人都像工厂流水线上的物件,一道道工序都是固定的,一步一个坑,没有希望和未来,也跳不出去。
一个火坑一个坟堆,三个女孩子三个坟堆,没得跑了。
年幼的古诗懵懵懂懂,但也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似乎就是如此。小舅母说的话也没错,比起人家后妈,她这个舅母做得算好了。
她没有时间去可怜别人,自己也很可怜,小舅母虽然不是后妈,却也不是亲妈。
这些年来,她在吃亏中逐渐增长了见识。很多时候,知不知道和做不做完全是两码事。
她上初中时,已经13岁了,个子还是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跟10岁差不多。
小舅舅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就连她的压岁钱都能由自己保管了。她将压岁钱和自己做手工挣的钱都小心翼翼地存起来,哪怕是一毛钱都视若珍宝,舍不得轻易花掉。
幸运之神在小舅舅买房搬到新家后,终于眷顾到了自己,给她送来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贵人。
新邻居是个寡居的大爷,大爷的老伴早年离世,他有两个孩子。一个远渡重洋去了异国他乡,在那边扎根娶妻生子;一个则远嫁他乡。
大爷性格孤僻,犹如离群索居的孤雁,不喜欢热闹,独自一人留在家里,过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大爷从不与人往来,唯一的出门爱好就是钓鱼。
古诗也如同孤芳自赏的梅花一般,除了上学,更多时候都在打零工,挣那微不足道的零花钱。
大概是在一个大雨如注的午后,出门钓鱼的大爷和捡瓶子的小古诗,犹如两颗被命运之线牵扯的流星,在一处凉亭里不期而遇了。
出于礼貌,古诗轻声细语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喊了一声“伯伯好。”
然而,谁能料到,大爷却犹如被惊扰的雄狮,对她怒目而视,把她骂了一顿。
说按照辈分,她理应尊称大爷一声“爷爷”。
小古诗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她没有这么年轻的爷爷!
这莫名的威胁和委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将那装着不多瓶罐的破旧编织袋悄悄地往身后一藏,满脸委屈,蚊子哼哼似的喊了一声“爷爷好!”
大爷“诶”了一声,声如洪钟。
而后,又仿若没看见那半个小古诗高的编织袋,态度和蔼了许多,柔声问道:“休息天不在家里做作业,跑出来做什么?”
小古诗努力积攒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哇”地一声爆发了。
本来遇见这怪老头就够委屈了,如今还要遭受数落?平常见到大爷,她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得远远的,因为搬来没几天,小舅母就曾警告表姐表弟和她几个人,说隔壁邻居是个有精神病的怪老头,见到了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能去招惹。
她虽然不明白“精神病的怪老头”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听小舅母的语气,再加上小舅母严肃的表情就知道是不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