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古诗再次被唤醒,迷迷糊糊间喝了一碗粥,又被灌下一碗苦药。
只是这次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却来不及撕开糖纸,她就昏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之际,古诗感觉自己像喝了药水的柯南,从一个花季少女缩回六七岁年幼的模样,她惊恐不安,被困在一间黑暗的小屋里,想跑跑不了,她拼命敲打着关闭的大门。
......
安一又失眠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稍稍有了些困意,却又被一阵痛苦的梦呓声吵醒了。
房间里只留了进门的廊灯,其他灯都是暗的。
安一无奈地叹气,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另一张床边。
他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因生病而更加苍白的小脸。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如果忽略了他眼底的担忧,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很冷漠。
即使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也能猜到她是被梦魇缠住了。她的表情异常痛苦,紧闭着双眼,泪水不停地流淌,嘴里还念念有词:“不,不要打我,我听话,别,别不要我……”
整个晚上,她都在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依稀还能听出几个关键词语:爸爸、阿姨、妈妈和叔叔。
情绪激动时,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空中摇晃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这四个称谓,无形中拼凑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而受害者,只是一个天真无邪、无助可怜的小女孩。
冬日的天空,月朗云稀,这个季节的月亮比起其他季节更加明亮,此刻,淡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落在男人修长的身影上,更显得他孤独而寂寞。
男人黑褐色的眼眸望向床上的女孩时,眼底的冷色逐渐变淡,如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也许是勾起了他不愉快的回忆,感同身受。此刻的悲伤,如同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个人不堪的过往紧紧相连。
他抬起了一只手,刚伸到她手边,立刻被紧紧地抓住。
要不是她此刻生着病,还在噩梦中,他真的怀疑她在偷看,不然怎能如此精准定位?
梦魇中的人像是抓到了某种救赎,如快溺亡的人挣扎间抓住了一根稻草,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她不再又哭又闹的,痛苦的脸色逐渐平静,眼角的泪不再溢出,张张合合的嘴巴也合上,呼吸平稳了。只是抓住他的那只手紧紧地,没松懈过,似生怕一松手,这唯一的救赎也会消失不见。
天亮了。
古诗终于在阳光的轻抚下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像被惊扰的睡美人一样,在一条很狭长、很黑暗的隧道里奔跑,茫然又恐惧,孤独无助地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看见了远处的曙光。
等她朝着曙光跑出来后,发现是窗外的阳光。
真好,只是一场噩梦。
她微眯着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如获新生。
是啊,童年的噩梦过去了,她已经成长了,不会像年幼时任人欺凌,伤害丢弃。
房间门开了,几种不同的脚步声接踵而来,其中有稳重的,跳脱的,轻盈的;古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