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坚定地摇头否认:“没做过,不过小时候吃过。”
记忆中他吃过唯一的一块,还是被硬塞的,没加任何调料,新鲜出锅,带着温度,味道难忘。
不过他不喜欢,勉强咽下去之后再也不碰。
他还是个人类幼崽的时候对某种不喜欢的东西,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这种偏执的成见会一直刻在骨子里,伴随年龄增长。
他认为的油渣不好吃就会直接给它判刑,拉进黑名单。
“哦。”
古诗明白了,没见过猪跑,但是吃过猪肉,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放心吧,学长,猪肉的味道可能不一样,但是油渣的味道始终如一,等我炼出油,分你一半尝尝。”
“谢了。大可不必!”
他不吃那玩意,连看都不想。
那玩意对于小时候贫穷的外婆来说是童年记忆里的珍馐。她一生低调朴素,即便是后来经济富裕,生活仍旧简朴,不喜奢华。
油渣对于她来说,是怀念童年的食物,是她们那个年代里最好的“零食”,这种观念伴随她一生。
后来年纪大了,她也时不时地要弄些油渣“犒劳”自己,回味过去,顺带也想分享给他们这些晚辈。不过人类的情感是不相通的,差三岁都有一个代沟,更何况是隔了两代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除了他母亲和舅舅那一代人偶尔会赏脸吃上几片慰藉老人家的心,他这一代的表兄弟姐妹是不喜的,和他一样,秉持着十分抗拒的态度。
每当他们这些孩子不捧场的时候,老人家的眼里总会有种复杂的情绪,他那时候年幼,看不明白她的难过,理解不了她对油渣的情感。
后来老人家过世后,这个食物就跟“外婆的陪葬品”似的在他生活中消失了。
乍一听古诗提起,尘封的记忆连同外婆的形象又勾画 出现在脑海里。
安一眉眼清俊,眸光深邃如同洒落月光的桃花深潭,脸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古诗身后,看她买肉,顺带还在调味区选了椒盐味的拌料,最后排队付钱。
这种骤然从游学中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其实也很好。
他想,诗和远方里的平凡人生,真真有趣。
古诗雷厉风行,回到民宿后,迫不及待拎着一袋五花肉,招呼凌薇薇一起进了厨房里。
傍晚的厨房里可热闹了。
古诗和凌薇薇俩人一个人左手铲子右手举着一个锅盖当保护罩防御热油进攻,轮流搅动锅里的五花肉。
古诗拉着凌微微,死鸭子嘴硬地分享自己的实战经验:“只要不碰水,一般不会炸油。真的,我炼过很多次了。”
印象中,在小舅母家的日子,每次小舅舅买猪板油回来,小舅母都会把这“差事”交给她完成。
即便“好吃”,却也怕溅出来的油。
“我小时候被油烫过,有一次差点就溅到眼睛里。后来发现锅里没有水就好了。”
那时候小,不懂得用锅盖或者其他遮挡物保护自己。
次次都心惊胆战的,又不能推脱,好在炼完油的油渣没人跟她抢。
表姐表弟都嫌弃那玩意,没人知道,那是她唯一能正大光明得到的“零食”。
“那你弄这玩意?”
“别看这东西不起眼,等会你吃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小时候吃的油渣,有时撒点盐,有时拌点糖,味道单一,可就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