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但我没有出席。
皇上风风火火来找我时，我正跟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话。
他披着雪白的斗篷，腰间挎着一把宝刀。
“皇上，你来，你看，这孩子姓秦名柳华，让他做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我笑着向皇上招手。
他许久没见过我笑，脸上怒气压下，上下打量了那个孩子一番。
“长乐，你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了，从进使臣处的一刻，就没有了。”我轻声把使臣处的一切，慢慢讲给他听。
那是个腌臜的去处。
雨打残花，碾落成泥，从那出来的，没有完整的人。
皇上脸色越来越白。
我笑着问他：“皇上，你是从未想过使臣处这些手段吗？可使臣处是你亲手设立的啊。”
“你忘了？那些使臣的国家，都是我亲自带人打的，他们一个个恨不得吃了我的肉。”
“长乐，别说了！”皇上猛然站起身。
“你是要诛朕的心！”
他甩袖而去，可没过片刻，太监捧了玉玺前来。
“娘娘，皇上说了，想要写什么，您自己来就是……”
“恕老奴多嘴，皇上心里有您，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总不能揪着这错，看一辈子。”
我接过玉玺，传了秉笔太监前来。
立，秦柳华为太子。
人是会犯错，可从无一人，错由千万条生命承担。
而且，我的一辈子，也不够他改错了。
……
三日后，我死了。
皇上却疯了。
“长乐，长乐！朕的长乐不可能死！她明明好了，她明明能上战场杀敌了！”
他在大殿内一遍一遍呼唤着我的名字。
“长乐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她藏起来了是不是？”
“京中是她布防，她以为朕找不到她是不是？”
皇上把每一件物品都拿起来，状若疯魔。
“百日红虽为神药，能重续经络，生白骨，可也只有百日，百日之后，必亡。”
沈柳华披着白袍，垂首而立。
皇上缓慢转过头，口中还重复着不可能。
“是你！你和那个送药来的人，穿着一样衣服，是你们！！”
皇上拔出尚方宝剑。
可他动作没有沈柳华快，被沈柳华一剑洞穿。
他当然不能活着。
沈柳华是我亲自挑选的皇上。
我打下的江山，我护佑的百姓。
自然要给他们一个清明圣主。
……
皇上薨了。
太子沈柳华顺利继位。
他将我留下的信物，给敌国寄出。
两国交好，百年不生战事。
……
云深之处，隐世门派之内。
“师父，师妹该死了。”那日给我送药的江湖人，遥遥望着水云之间。
坐在上首的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老东西说无忧偏执，我看长乐更加偏执。”
“你去给她收尸吧，她生前没能长乐，死后总得回这个她离弃的师门。”
江湖人眉头皱起：“师父，不是长乐离弃，她是吕家的人，没办法不回去。”
“是，现在不是了。”老人转着念珠。
“对了，告诉你师侄，既然做了皇上，就好好做，莫再辜负了天下人。”
江湖人起身出去。
老人展开了画像，画像一个女子，手持长刀，胯下胭脂马英姿飒爽。
“当初我就告诉你，这天下守不住了，你偏不信，对亡国之君，动了忠字。”
“宁可帮他，也不愿辅佐新君。”
“如今，你可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