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毫不犹豫朝着院外走去。
药房里,苏依然的药已经熬上了,嫣儿正守在药炉子旁发呆。
云清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悄悄守在药房外,透过开着的窗户监视嫣儿的一举一动。
而除了往炉子里加柴火,嫣儿并没有别的不正常的举动。
云清没有因为一时一无所获而急躁,仍耐心守着,只要这药没送进四小姐嘴里,都有会被人动手脚。
然而她能沉住气,却不代表嫣儿能沉住气。
药一熬好,嫣儿小心翼翼倒进药碗里,便迫不及待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将纸包里的粉末倒了进去。
云清见状,刹那间便明白嫡小姐为何要吩咐丹枝来药房守着,嫡小姐已经知道了嫣儿会对四小姐下毒手!
不好!
云清神色一凛,药方是嫡小姐让人开的,如果四小姐吃了之后出了事,到时所有的责任都会被推到嫡小姐身上。
借刀杀人,这是出自夫人的手笔吗?
云清顿了顿,眼下事情迫在眉睫,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将天灵处汇集的灵气引了下来,腾空以最快的速度飞向苏筱的院子。
在院外落地,云清连忙奔进去,直接敲响苏筱的房门,压低声喊道,“小姐,嫣儿在四小姐的药里加东西了,你快去看看吧!”
门豁然由里拉开,苏筱的两汪深潭里,暗潮汹涌,一字一字咬着问道,“你看清楚了?”
“奴婢看得千真万确,只怕这会,嫣儿已经端着药往四小姐院子去了。药方是小姐给的,若是四小姐出了事,这罪名只怕会落到小姐头上。”
云清焦急回道,不为别的,就冲着嫡小姐曾经的一饭之恩,就不能让别人白白冤枉她。
苏筱闻言,面色变了变,看向云清的目光带了不明的深意,她一直顾着找真正的凶手,却忽略了这些人可能会将苏依然的死嫁祸给她。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嫁祸到她身上,这些人也别想动她一根毫毛!
但,她绝不会给这些阴毒卑鄙的东西当冤大头!
苏筱当即做了决定,吩咐云清道,“我现在赶去四妹妹的院子,你去找我爹,告诉他我有万分火急的事要告诉他。”
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语落,云清只觉得眼前一闪,苏筱就不见了踪影,她下意识望向天空,只看见一个青色的小点飞速消失不见。
心中不由大骇,嫡小姐的灵力竟这般高了?
可眼下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云清也迅速按照苏筱的吩咐去找苏子昂。
而另一边,嫣儿还沉浸在即将除掉苏依然,与表少爷毫不顾忌在一起的幻想中。
她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端着手中的药往苏依然的院子走去。
眼见苏依然的院子越来越近,她的嘴角更是快要翘到天上了,脚下的速度也不由快了许多。
突然,嫣儿只觉得面前一道绿影飘过,手中一轻,她低头一看,端着的药竟不翼而飞了。
不待嫣儿有所反应,她又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边拍了拍。
她脸色顿时煞白,喉咙中似有什么压不住了一般,迫使她张大了嘴,械扭过头,只见苏筱浅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她的手中端着的,正是那碗不见的药。
然而,她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苏筱已经换了脸色。
苏筱伸出手一把掐住嫣儿的脖子,冷冷开口道,“你试试,只要你发出半点声音,我便捏断你脖子!”
说完,苏筱果真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说实话,她是真的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不仁不义的贱婢!
嫣儿被苏筱掐着动弹不得,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脸渐渐憋成了青紫色。
苏筱见她这副模样,一把将嫣儿甩在地上。
就这么弄死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你以为害死四妹妹,你就能和蔚荣轩在一起了?”苏筱居高临下看着嫣儿,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她的眼神,乎像看一个白痴一般。
嫣儿伏在地上,不停地剧烈咳嗽。
乍闻苏筱揭露她谋害四小姐,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惶,立刻爬起来跪着道,“三小姐,奴婢冤枉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害她?”
“冤枉?”苏筱听了这番话,怒焰在心里翻腾得更厉害,直接一脚踹在嫣儿的肩胛上,将嫣儿踹得滚出老远。
“你知道四妹是如何待你的,亏你还有脸提?你冤枉?好啊,好!”
苏筱大步走到嫣儿身边,蹲下捏住她的下巴,丝毫不给嫣儿回避的会,逼着她直视自己。
苏筱的眼神凌厉如尖刃,“那我问问你,昨夜在这院子里见彩月的人是谁?又是哪个不知廉耻的贱东西去私会蔚荣轩?”
“奴婢……没……没有……”嫣儿连忙结结巴巴矢口否认。
“你这点小把戏,在我眼里还嫩了点,我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亲眼所见,会找上你?要不是四妹危在旦夕,就你这东西,也配我出手?你们都想四妹死对吗,还想嫁祸到我头上对吗?”
不仅仅是嫣儿,蔚荣轩,彩月,甚至是二夫人,只要敢算计到她头上,她都会一点点讨回来!
嫣儿看着宛若杀神的苏筱,牙齿不停地打颤,还想狡辩时,只觉得下颌咔嚓一声响,接着便是一阵钻心剧痛传来,她想张嘴,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不受控制,再也无法动弹。
嫣儿瘫坐在地上,看着苏筱的目光蒙了浓重的惊惧,浑身如筛子抖了起来。
这么一个蝼蚁般的存在也敢陷害她!自不量力!
苏筱厌恶地扔开嫣儿,连瞥都懒得再瞥嫣儿一眼,伸手捏住嫣儿的腰带,见她猛地一哆嗦,心底更加鄙视了。
不过是略施小惩,就害怕成这样,当真也只有蔚荣轩那个草包才看得上这样的货色。
她不由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后面的好戏怎么继续?”
说完,苏筱全不理会嫣儿的哭嚎,直接像拖麻袋一样,将嫣儿拖进了院中。
她刚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院外就传来喧嚣的人声,苏筱自顾审视起手中被下毒的药,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苏筱先是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彩月疑惑又焦急的声音响起,“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筱把药碗轻放道手边的石桌上,抬头似笑非笑扫视了面前一群人一圈,不答反问,“彩月姑娘,难道不知道?”
彩月被苏筱似洞察一切的目光看得一愣,难道被苏筱发现了什么?
不对,苏筱这是在诈她,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直接参与,苏筱又能发现什么。
彩月随即似是不解地蹙眉问道,“知道什么?三小姐,你怎么将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伤成这样?等四小姐好了,她非与你理论这事不可!”
说着,彩月就往前走,意欲亲自扶起地上的嫣儿。
“彩月!”苏筱忽然一声厉喝,伸手拦住彩月。
紧接着又慢悠悠道,“彩月,你不过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虽说是各房丫头的统领,可即使是这样,你若袒护这贱婢,于情于理都不好,更何况你若再是如此,四妹妹恐怕永远都好不了!”
“小姐,此言何意?”彩月顿住动作,不动声色地往旁退了一步,看向苏筱,眼底满满都是疑惑。
又一个演戏高手,不愧是二夫人的走狗!
苏筱在心底冷嘲了一句,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
“彩月,昨日我请大夫为四妹妹诊治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大夫告诉我,四妹妹根本就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被人下了毒。大夫还说四妹妹还有救,于是开了方子给我,我担心暗地里的那些个畜生会掐断四妹妹这一线生,所以就偷偷派了云清去药房守着四妹妹的药炉,果然就给我逮住了一个,这碗里的药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筱说完,微微端起桌上的药,随后又放下。
彩月听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嫣儿,接连倒退了好步,“三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苏筱目光滑过院外正走来的人身上,豁然起身,浑身气势一变,指着嫣儿喝道,“如果我没有发现四妹妹中毒,也不会拿这贱婢出气!”
“住口!”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喝,众人扭头看去,原是苏子昂携着二夫人走了进来。
苏子昂脸色一如惯常的阴郁,踱到苏筱附近,“筱筱,大家闺秀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若是传出去,你将一个丫鬟打成这样,你还嫌不够丢脸?”
“爹,可是她要谋害四妹妹!云清亲眼所见的,她在这里面下药!”苏筱撇了撇嘴,满脸委屈的样子,不满嚷道。
苏子昂沉着脸没有发话,他岂会不知道自己这四女儿中毒蹊跷?
他之所以没有追究真相,一来,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二来,只怕揭露开来的真相与他那不成器好女色的表侄子脱不了干系!
二夫人乎一下就明白了苏子昂的心思,随即看向云清,轻轻淡淡问道,“你可曾是真的看见了嫣儿在碗里下毒?”
云清咬着唇,慢慢走出来跪到地上,夫人越是这样轻言细语,警告的意味就越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