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光转瞬即逝,等到了太后寿宴的当天,蓝雪烟和秦长乐作为主办人早早的就来到了宫中。
凤藻宫。
气氛一片凝滞。
“制冷器?这玩意儿既然还要用到冰,和宫中原来的以冰降温又有何区别呢?”
皇后细细的挑剔打量着贴身婢女手中捧着的小型简易空调,轻笑一声,“加了些硝石和器皿便与叫做制冷器了?实在荒谬!”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蓝雪烟和秦长乐坐在下首,始终保持着沉默。
她们心知肚明,皇后此番特地召见她们二人绝非是商议寿宴流程那般的简单。
“皇后娘娘既然认为这制冷器与以往所用的冰块并无不同,那用冰或是用它又有何区别呢?”
在看见对方将那简易空调随手抛掷在一边弃如敝履时候,蓝雪烟忍无可忍的站起了身。
皇后一味的否定她,挑刺她,不过就是因为她与贵妃走得近,又几次三番阴差阳错帮助贵妃重获圣宠罢了。
“大胆蓝雪烟!”
几乎是在蓝雪烟话音落下的瞬间,皇后随手抄起身边名贵的茶盏,重重的朝着蓝雪烟的方向摔去,“本宫乃是一国之母,你不过区区臣妇,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很显然,蓝雪烟尝试性的劝说无疑让皇后揪住了她的错处,借题发挥。
蓝雪烟面色一变,“皇后娘娘……”
“来人哪,蓝雪烟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现在贵妃人正在自己宫里头好生打扮着,这一次,没有人能救得了蓝雪烟,她今儿这口积压了许久的恶气一定得出!
却不想,又出了一个新的拦路虎:“皇后娘娘,按辈分来说,娘娘还算是本公主的弟妹呢。”
作壁上观许久的秦长乐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护在了蓝雪烟的身前。
皇后的目光在秦长乐的身上凝了一凝,蓦然又转向了蓝雪烟:“珏王妃还真是八面玲珑,交友甚广啊!”
靠山还真是不少,竟然连秦长乐都能够勾搭上。
秦长乐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蓝雪烟以下犯上,本公主可没听出来她到底是哪里以下犯上了。还是说,皇后娘娘是与蓝雪烟有什么过节,这次啊有意针对她,对她的制冷器百般挑刺儿?”
这话摆在明面上讲就会让人觉得尴尬。
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皇后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抹牵强的笑意:“本宫岂会是长公主口中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是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宰相肚里能撑船,长公主一定是多想了。”
蓝雪烟一番捧杀,让皇后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退了一步:“不就是制冷器吗,既然与冰块无异,用便用吧。”
皇后心中百般不情愿,却因着秦长乐,未敢动蓝雪烟分毫。
午时三刻,寿宴开始。
太后娘娘今时今日已是年逾古稀,寿宴首当其冲的是祝寿,其次便是各大世家贵族的公子王孙贵妇千金们争奇斗艳的时刻了。
宫中内务府总管高声念着礼单。
“珏王妃送千里江山图一幅!”
当卷轴缓缓在众宾客面前铺开,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千里江山图竟然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十字绣虽针脚陋然,却是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新绣法。
身边坐着的不少贵族千金们议论纷纷的讨论着这到底是何种绣法,而端坐着的柳梦云却面色怪异。
为什么是绣图,难道不应该是玉如意吗?
“珏王平妻柳梦云,送玉如意一柄!”
这声音如惊雷一般在柳梦云的耳中炸开来。
柳梦云在某一刻清晰的看见了蓝雪烟唇角微微勾起的那抹弧度,她噌地一下坐起身来:“等等,不要拿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
不知从何处跑来成群结队的一大堆马蜂,密密麻麻的团团在半空,围绕着那柄玉如意盘旋着。
“啊!”
有离得近的世家公子被马蜂蛰到,发出痛呼。
寿宴顿时乱作一团,坐在上首的太后与皇上面色都瞬间不好看了。
皇上怒声道:“御林军呢?还不快驱散这些虫子!”
刀剑在半空中不断地挥舞,却拿那些马蜂没有办法,反而激怒了蜂群奔向了不少人。
拥挤的人群,惨叫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秦薄珏沉了脸色,他起身将柳梦云拉了回来,余光却瞥见蓝雪烟坐的稳稳当当。
“蓝雪烟,是不是你干的好事?”秦薄珏发难道。
蓝雪烟只是抬起头来瞧了在秦薄珏怀里发着抖的柳梦云,不住的摇头,意味不明的叹道:“害人终害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梦云面色瞬间惨白,秦薄珏却并未注意到,“你有没有办法驱散马蜂?”
蓝雪烟仰头,看了看天色。
秦薄珏又看了看这露天的地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说话!蓝雪烟,这寿宴是你亲手操办的,你也不希望它变成现在这样吧?”
“昨夜月隐星暗,今日必有大雨。”
蓝雪烟气定神闲的递给了碧落一个眼色,后者便拔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纸伞。
蓝雪烟起了身,冷冷的斜睨了秦薄珏一眼,警告道,“秦薄珏,我不欠你的,也没刨你家祖坟,你既然有求于人,说话最好客气点儿。”
秦薄珏一噎:“蓝雪烟你……!”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天空突然一道闷雷降下,原本晴朗多云的天,骤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驱散了这些马蜂,也让寿宴上的宾客得以一夕喘气。
待到众人狼狈的挪地儿到了主殿之内,再起盛筵,却没了方才洽然的欢笑声。
“柳梦云,你献给太后的玉如意到底是什么做的,竟招来了这般多的马蜂!”
方才皇上忙着镇场子疏散宾客,现下,自然是要秋后算账了。
一时之间,柳梦云顶着所有人愤怒而又惊魂未定的恶意视线,心中慌乱。
可她知道,她再也没办法躲在秦薄珏的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