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面色骤变,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王爷明鉴啊,下官是害怕王爷吃不惯这小地方的糟糠,这才私自掏腰包运来了这些酒肉。”
以往官官相护,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再贿赂些金银美人便糊弄过去了。但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是吗?”
秦薄珏冷笑一声。
柳梦云在此刻娇喝道:“真是个狗官,只怕你是中饱私囊,贪污了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吧!”
正当秦薄珏欲饮酒时,他手里的酒盏却被蓝雪烟打翻。
他怒目而视,蓝雪烟目光如水沉静:“酒里有药。”
秦薄珏面色一沉,顾不上责问蓝雪烟,将酒盏摔在了县官的头上。
“胆敢给本王下药?来人,拿下!”
被酒盏砸得血流如注的县官,哭喊着冤枉被拖了下去审问。
柳梦云怔怔地看着秦薄珏。
他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蓝雪烟说的话了,都不让郎中过来查酒里成分,直接就定了县官的罪?
危机感涌上柳梦云的心头,她看向了蓝雪烟,却发现视野里已然没有了蓝雪烟的身影。
“碧落,这假胡子你还是别带了。”
蓝雪烟一把将碧落的假胡子给摘下,“弄巧成拙。”
谁知道,碧落却突然激动的揪住了蓝雪烟的衣袖:“小姐,小姐!快看那儿!”
少有见碧落上街还如此激动的时候,蓝雪烟顺着她手指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只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某个人影。
“怎么了?”蓝雪烟下意识地往那边挪步。
“方才那个身影,很像夫人,奴婢不会认错的!”
话音落下,就见蓝雪烟追了上去,扔下了一句随风飘散的:“咱们分头追。”
只要找到了原主生母的下落,她便再也不会被秦薄珏威胁了。
因着跑得太急,蓝雪烟半途还摔了一跤。
她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追到了花楼的门前。
这庄稼地干裂的小镇上,门可罗雀,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愁着锅里没米。
唯一热闹如常的地方,是红尘之巷。
蓝雪烟迟疑须臾,抬脚进了去。
“哟,怎么来了个水灵的小姑娘?”
正在热络地跟嫖客寒暄的老妈妈见到蓝雪烟进来,笑得眼尾纹都把脂粉给挤出来了。
老妈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蓝雪烟。
见蓝雪烟衣着华贵,却发丝凌乱,略显狼狈,她心下了然:“姑娘,家中没粮了吧?”
“啊……”
蓝雪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老妈妈搂着手臂往里面带:“嗨呀,那姑娘你可是来对地方了!咱们楼可是整个镇上生意最好的,只要你姿色好,不愁没饭吃!”
因着老妈妈误会她是来卖身的,对她极为热情。
“好,我……没什么经验,还请妈妈多多担待。”蓝雪烟干脆将错就错,顺势承认。
老妈妈看蓝雪烟这张脸是越看越满意:“要什么经验啊,客人们就喜欢你这种纯的。凭你这姿色,经妈妈我的训教呀,不出半年,必能成为咱们楼里的花魁!”
老妈妈打下包票,蓝雪烟假装很认真的在听,实则不动声色地在楼里搜寻着某个身影。
县官府邸内。
筵席上的残羹冷炙一筷子都没动,秦薄珏也并未让人去收拾,而是 漫不经心的摇着杯盏中的酒水。
“不知道是什么风,把皇弟吹到北境这苦寒之地来了。”
虽说礼节性的叫对方一声皇弟,但是秦薄珏的字里行间却并无半点儿尊敬。
就连不入官场的人都知道秦薄珏和秦宇申是死对头。
他们两兄弟从小掐到大,什么都要争抢一番。
秦宇申回答的理所当然:“北方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皇上将这棘手的事儿交由皇兄来处理,本王担忧皇兄,更忧心黎民百姓,难道还来不得吗?”
忧心百姓?担忧皇弟?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秦薄珏心中冷笑不已。
秦宇申眼眸转动,始终没有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有一个柳梦云前来斟酒,不过半途被秦薄珏屏退了。
你那配收回了视线:“此次灾情之严重前所未有,北境诸多县城已然数月没有雨,想来皇兄很是头疼吧?本王可以搭一把手,帮点儿忙。”
“帮忙?皇弟倒是说说看你能帮上什么忙。”
“本王已经订好了雅间,县中花楼二楼,那儿人多眼杂也好交涉,皇兄不妨……”
秦宇申的话头尚未来得及说完,目光就突然定格在了某一处。
秦薄珏不解,顺着秦宇申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蓝雪烟身后跟着碧落款款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秦宇申的眼神令秦薄珏极为不爽。从小到大,不管是父皇的赞许还是政事上的功绩,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什么都要跟他抢上一抢。
待蓝雪烟发现了这灼然的视线,并朝这边看了过来与秦宇申四目相对、眉目传情的时候,秦薄珏终于坐不住了。
“蓝雪烟,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话语中颇有质问苛责之意。
蓝雪烟皱眉,这个男人又在发什么疯乱咬人?
“皇兄娶了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王妃,却如此苛待,当真是不怜香惜玉啊。”
秦宇申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的折扇,抬步走向了不搭理他们二人的蓝雪烟,“臣弟见过皇嫂。几日不见,嫂嫂又漂亮了许多。”
几日不见?秦宇申和蓝雪烟两个人之前就有交集?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薄珏目光盯着蓝雪烟,似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淡淡一笑,笑里却并没有几分真切:“申王还真是滑腔滑调的。不过这一招,合该用在旁的女子身上。”
秦薄珏暗暗冷哼一声。蓝雪烟对他爱答不理的,听了秦宇申几句好听的话就开了金口,果然女人真是经不住旁人拍马屁。
“哪里,是嫂嫂本来就生得好看。”
蓝雪烟美眸微眯,两人之间目光交织,暗流涌动:“你这巧嘴,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哪里,本王可比不上嫂嫂这般伶牙俐齿。”秦宇申意有所指。
瞧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暧昧之言,仿若将他当作空气一般视而不见,秦薄珏只觉得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