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知道谁才是正室啊。”蓝雪烟当仁不让。
两人目光相撞,隐约有灼人的火花迸溅。
柳梦云站了出来横亘在了他们中间,以身形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云儿出双倍价格,五十两。”
她将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店小二的手中,又昂着头看着蓝雪烟:“还请王妃姐姐割爱。”
言辞恳切,眼中却无半分请求商量之意。
店小二捧着银子乐开了花,“好好,小的这就……”
“我出四倍,一百两!”秦长乐自然是站在蓝雪烟这一边的。
只消秦长乐一个眼神,贴身宫女便从袖中掏出了银票。
柳梦云看着秦长乐,气得发抖。
她身为平妻,月例自然比不上贵为长公主的秦长乐。倘若再要加价,便只能从她的嫁妆中拿出些体己钱了。
搂着柳梦云的秦薄珏自然能察觉到怀中小女人的双肩微颤,他一向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两百两。”
“四百两。”蓝雪烟来了兴致。
“烟儿……”秦长乐面色微变看向蓝雪烟,花这么多银子就买区区一匹布料,实在是得不偿失。
然而,蓝雪烟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八百两!”秦薄珏这是跟她们较上劲儿了。
“一千两。”
蓝雪烟好整以暇的抱胸,看着秦薄珏和柳梦云面红耳赤地跟她加价。
这一次,就连秦薄珏加价的时候也开始迟疑为难了起来。
但看了一眼怀中楚楚可怜的柳梦云,他潜意识里不想落了下风,被蓝雪烟压了一头:“两千两!”
“好,两千两,这块布料归你们了。”
万万没想到蓝雪烟根本就没再加价,一锤定音。
霎时间,秦薄珏和柳梦云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仿若陡然意识到他们被耍了一般。
可是两千两的叫价已经开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们断然没有再反悔的理由。
蓝雪烟临走时,瞧见他们咬牙切齿一脸肉痛的付了银票,用两千两银子买下了本就只值二十五两银子的布料,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秦长乐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蓝雪烟这是故意激怒柳梦云和秦薄珏。她拍手称赞:“好个激将法!”
“不足挂齿。”蓝雪烟轻笑。
将不愉快的人事抛诸脑后,蓝雪烟和秦长乐一同出街采购,同时也游玩了一番,好不畅快。
蓝雪烟回珏王府时,特意绕路回的凭栏轩。
却没想到,她还是遇着了秦薄珏和柳梦云二人。
珏王府后花园的凉亭,这是蓝雪烟回凭栏轩的必经之路。
而此时,秦薄珏正悉心地替柳梦云量体裁衣,亲自测量她的尺寸。
二人距离极近,呼吸交织,从蓝雪烟的视角看来近乎要拥吻在一起。
蓝雪烟目不斜视的路过,心道奇怪,好端端的来后花园的凉亭量衣,脑子没问题吧?
“蓝雪烟,站住。”
果不其然,蓝雪烟走过凉亭没两三步,便被秦薄珏叫住了,“过来看看,这身新裁出来的衣裳适不适合云儿。”
好啊,果然是故意秀恩爱给她看的。
“这衣裳是什么颜色的?”蓝雪烟问。
秦薄珏不明所以:“赤色,怎么了?”
蓝雪烟转过身来,话里头带着刺儿:“王爷还是看得见的嘛,为何自己看不了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薄珏的脸色就绿了。敢情蓝雪烟这个女人是在拐着弯儿地骂他瞎。
“王妃姐姐不要介意,王爷一个大男人,看衣裳的眼光自然是没有女子好的。”
柳梦云柔柔的插话道,“倒是要劳烦王妃姐姐了。”
说着,柳梦云身姿袅娜地拾阶而下,走下了凉亭,款款来到了蓝雪烟跟前站定。
末了,她还转了一圈,层层叠叠的裙摆曳地,用的正是他们在天衣坊争抢的那匹布料做的。
“王妃姐姐瞧瞧,这衣裳可合身?”柳梦云轻挑了眉,背对着秦薄珏,她的眼底明显是挑衅炫耀之意。
仿若她此刻身着的不止是这布匹所制的衣裳,更是秦薄珏对她亳无条件的偏爱与宠溺。
“红色明媚张扬,你撑不起来。”
蓝雪烟扔下这样一句中肯的评价,便施施然离开了,“在太后寿宴穿大红色,不合适。”
柳梦云面色一瞬间青红交加,如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王爷,你看王妃姐姐!”
她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软软的靠在了后来的秦薄珏怀里。
“……别搭理她,蓝雪烟就是那样没教养的泼妇。”秦薄珏本想叫住蓝雪烟反驳一通,可奈何蓝雪烟说得话没有任何偏颇之意。
他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样的一句如此苍白的安慰之言。
蓝雪烟说得没错。柳梦云一向弱柳扶风小家碧玉,若说淡色的衣裳譬如鹅黄柳绿浅粉,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可如今她着了这赤红色,反倒难以撑得起这气质来,身姿与衣裳格格不入,颇显滑稽。
秦薄珏此番故意和柳梦云秀恩爱,为的就是报抬价之仇,也更是想看看蓝雪烟会是什么反应。
以往只要他稍微靠近某个女人一点,蓝雪烟便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抗议,可现在,蓝雪烟根本就不为所动。
看着蓝雪烟潇洒离去的背影,秦薄珏心中莫名的烦躁。
凭栏轩内。
偶有凉风袭来。
蓝雪烟端坐在梳妆台前,愁眉不展:“单单只是送些金银佩环做寿礼,是不是有点儿太拿不出手了些?”
她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秦薄珏那厮根本就不会替她准备。
“小姐原来是在担心寿礼啊。”
哪怕时至如今,碧落仍旧习惯性称蓝雪烟为小姐,“奴婢听说太后和皇上都喜欢吉祥的东西,小姐可以……送一副刺绣图,既显心意和吉祥寓意,比之金银俗物又能脱颖而出。”
刺绣?
“好主意。”蓝雪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犯了难。
她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可活人肉,死白骨,独独难以做那细致入微的绣活儿。
缝纫?不对,应是十字绣。
而后,接连着五天五夜,蓝雪烟都闭门不出,埋头苦练十字绣。虽说简单,却实在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