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那劳什子珏王妃是不是个痴儿啊?进了天牢这么久,愣是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没有,在那儿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一个多时辰了。”
到了晚膳时,送晚膳回来的狱头觉得煞是奇怪,不由得唠了起来。
他掌管牢狱这么些年头,还是头一回瞧见一个女人这样子,跟个傻子一样被抽了魂儿似的。
“谁知道呢?指不定啊,她是已经被吓傻了。”
这不加掩盖的议论声,自然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蓝雪烟的耳中。
子时,天牢里只有幽暗的几盏烛火燃烧着。
几乎牢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就连看守的狱卒都昏昏欲睡的打着盹。
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天牢里,蓝雪烟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时间。
突然,她的身前沉下一片幽暗的阴影。
蓝雪烟抬头,见来人是秦薄珏,挑了挑眉毛目光中并无多少诧异:“来了?”
隔着一扇铁栅门,秦薄珏盯着她瞧:“你当时捏了本王手心三下,不就是让本王子时三刻来见你吗?”
看蓝雪烟这模样,囚服上虽然肮脏、洗的白中发灰,但是并没有沾染上血迹,看来也没过得多惨。
“还不算蠢嘛。”蓝雪烟轻笑,“既然你不蠢,又为何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被人发现?”
“本王是来探监的,又不是来劫狱的。”他只需要确保蓝雪烟活着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只能徐徐图之。
今日秦薄珏求见皇上不下数次,却无一不是被借口挡了回来。
“放心,等本王查明真相,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让皇上将你无罪释放。”他道。
这个饼画的真大,蓝雪烟忍俊不禁。
这笑容看得秦薄珏一呆,似乎这天牢都因着蓝雪烟的存在而生了一室风华。
曾几何时,蓝雪烟对他百般死缠烂打的时候,他便知晓这个女人生得了一幅好容貌,只是当时没什么感觉,后来她的脸又不知为何毁了。
如今再看,面对着同样的一张脸,秦薄珏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可是当他从她的笑容中读出了几分轻蔑和明显的不相信的时候,秦薄珏仿佛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蓝雪烟,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
当然,蓝雪烟并未把这句话宣之于口,而是道:“不必查了,凶手就是皇上。”
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不过是为了除掉秦凌霄而已。
从那天王公公入了珏王府,她从宣政殿回来,发现秦凌霄不知所踪的那一刻,蓝雪烟就早该猜到了。
秦薄珏瞳孔微缩:“什么,你确定吗?”
这个问题,蓝雪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粒药丸:“看见斜对面牢房里的那个晕死过去的男人没有?帮我个忙,想办法把这个药丸喂他吃下去。”
早在蓝雪烟被狱卒领着进天牢的时候,尽管狱卒百般不耐烦的催促,她还是借口脚踝疼而走得极慢,以此观察四周。
此时,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的秦凌霄,便晕倒在了她斜对面的那间牢房里面。
见她压根就没有把话说清楚,秦薄珏接过了药碗,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你……”
秦薄珏本来是想去问她是如何知晓凶手是皇上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哪来的药?”
“不告诉你。”蓝雪烟单挑眉毛,斜靠在了铁门上。
秦薄珏抿唇,最终还是捏着手中药丸照做了。
翌日。
天光破云之时,牢狱中某个人的死讯传到了御书房。
“什么?真的死了?”
堪堪散了早朝的皇上正批阅着奏折,听到了秦凌霄的死讯,近乎要拍手称快。
“回皇上,是真的没了气儿。老奴亲自去探的鼻息,那可是憋气憋不出来的。”王福海耳语道。
“好,死了好啊!”
如此轻而易举地就除去了秦凌霄这个心头大患,皇上心中快慰,“本是想着今日午时问斩,没想到这秦凌霄如此脆弱,竟然死在了牢狱里面!”
“皇上,那珏王妃那边……”
经由王福海这么一欲言又止的提醒,皇上的笑意又淡了些许。
他想起今日早朝之时,蓝相还有珏王无一不在明里暗里的给他施压,旁敲侧击的问蓝雪烟的事儿。
“罢了。”思量许久,皇上摆了摆手,“便把蓝雪烟放了吧,楼兰使臣已经进了京,眼瞅着接风宴在即,宫中在这个时候见了血光也总归是不吉利。”
“嗻!”
这个接风宴就算楼兰使臣不来,皇上私心里也想办上一办,为的便是庆祝秦凌霄之死。
午时一刻,天牢一日游的蓝雪烟便被完好无损的放出来了。
何其荒唐。
蓝雪烟上了马车回了珏王府,到凭栏轩换了身体面些的衣裳,又被秦薄珏拉着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去参加接风宴。
天牢伙食差的没边儿了,从开宴的那一刻起,蓝雪烟便一直都没有停过筷子。
“我楼兰泱泱大国,地大物博,此为楼兰王上献给国君的贺礼。楼兰古迹的仿品字画,千金难求!”
楼兰使臣吩咐着下人抬上贺礼时,眼中满满都是骄傲,“楼兰子民善诗词能歌赋,我楼兰的二王子更是举国第一才子!”
可是这番献礼之言,越听越像是在炫耀楼兰的历史底蕴和诗词文化。
哪有人献礼会献出这个的?在场的一众君臣皆是面色难看,这玩意儿说好听点儿就是字画仿品,说难听些,这就是个赝品!
“蕞尔小国,比之我国,不过尔尔。”有大臣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呛声。
使臣张烊身为楼兰人,自然听不懂蕞尔小国为何意,但听大臣这个语气,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张烊怒道:“哦?这位大臣便这么自信?”
“当然,我国人才济济,诗词歌赋根本就不在话下,至于你们口中的什么楼兰第一才子,呵!”
大臣笑了一声,大放厥词道,“就算你在这接风宴上随便挑上一个人,也能比过你那所谓的第一才子。”
“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张烊气不过,看向了上首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