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我叫莫长山,我的女朋友杀人了。
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把那个男人坐在身下,一刀一刀结束他的性命。
我真的吓到了,女友平时对人说话都不会太大声,今天居然当着我的面砍死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她从猩红的床上爬起来,像个女鬼,一步一步走到卧室门口,然后菜刀落地。她抱住我,求我替她保密,帮她处理尸体。
“小满,”我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她微微颤抖,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水打湿了我的白衬衫,“别怕,我在的。”
女友叫夏满,长的很漂亮,性格温顺。而我事业有成,已经买好一套房子,已经准备好和她结婚。
女友长的漂亮,追求她的人也不少。
血泊中那个男人是女友原来单位的同事,追了她好久,也试过强硬的手段,但几乎都没有得逞。后来女友辞职,就一直呆在家里帮我保持家务。
他叫黎远,人还不错,但我就是讨厌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夏满的样子。有次他居然还提出要做夏满的情人,得不到她,和我一人一半就行了。
这个变态。
夏满是在床上杀了他,她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想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上全是血,衬衫扣子也被扯掉了几颗,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去处理尸体了。
“嗯…”夏满微微垂着眼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是用手指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角,“我真的好怕。”
声音还有点颤抖。
我抱了抱她,拖起黎远的尸体去了厨房。
part。2。
我把黎远肢解了,用大锅把一个一个的肉块炖烂,然后喂给楼下和家里的狗吃。黎远有点胖,可是煮出来的肉比我预料中的多太多了,我只好用一个大盆装着一点一点喂给家里的毛毛吃,可是它看到那个头,却呜咽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黎远来过我家很多次了?
这个畜生!
女友刚开始还会帮我装肉,可是后来她会直接吐出来。
自从她杀了人之后,女友越来越不爱说话,饭量也越来越小,后来她索性不出门了。
每晚抱着她睡觉时总感觉像抱着一具尸体,她变得更瘦了,看起来很憔悴。
我很心疼。
过了几天,她突然提出要搬出卧室。
我和她把卧室仔仔细细打扫过好几次,床单被套也全部烧了。可是无论我用了多少空气清新剂,房间里总有一股恶臭味,隐隐约约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乖,听话,”我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不敢太用力,生怕会什么时候折断她的骨头,“想睡哪里?我陪你。要不我们去外面住酒店,过几天再回来?”
她微微侧过头:“黎远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猜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开始调查,要是查到我们最近不在家,可能会被怀疑。”
“你住这里不怕?”我用脸轻轻蹭她的脖子,痒得她往前缩了缩,“万一他阴魂不散呢?”
她叹了口气。
于是在杀掉黎远的第四天,我们搬到了卧室旁边的书房。
黎远的肉还剩下一半,夏季东西总是腐烂得很快,我把黎远的头已经快煮烂了,可是面对那张惊恐的脸,家里的毛毛还是不肯吃,一直在呜咽。
夏满的饭量也越来越少,她开始只在书房活动,不愿去厨房。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黄昏时我回家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我怀疑她得了忧郁症,她开始很少说话了。
我不可能抛弃她,我很爱她。
part。3。
明天就是黎远的头七,他的尸体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就只有他的头,毛毛死活不肯吃,又不敢拿到哪里丢掉。
黎远死了六天,没人贴寻人启事,没有警察找上门,很好。
以前听夏满说,黎远和她一样,从外地来的,一年回家一次。公司里没人来只当他旷班而已,匡个几天就给他自动辞职了,反正公司不缺人。
很好,就让他这样从这个世界蒸发吧。
我还是有些不安,我不是个信鬼神的人,但夏满整天神神叨叨的,也让我开始有些心慌了。
老家一直都有习俗,说人死后七天会回来看他的亲人,亲人会在头七那天守夜,让他安心的走。
那黎远呢?他会回来看仇人么?
会来报仇么?
房间里的恶臭越来越浓了,我直接捏着鼻子把卧室锁了。
夏满老是不吃饭,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今天硬是给她喂了一碗粥,她还是木着一张脸,嘴里含着最后一口粥不肯咽下。
“小满,”我一只手搂着女友,女友靠在我怀里不说话,“你这样我真的有点怕。”
她用脸蹭了蹭我的胸膛,很是乖顺的样子。
两个人相拥着静坐在床边,我突然就想这样跟她一辈子。
房间里隐隐有点臭。
我不是把卧室的门都锁了吗?怎么书房也开始臭了!
我放下夏满,起身想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气,可是她突然跳起来扯着我的袖子,那力道不像是一个几天没吃饭的人有的。
难道她没闻到臭味吗?
算了,随她。
part。4。
夏满以前最喜欢趴在窗户边上,我七点起床,八点上班。每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去她还在睡觉,等我吃完早饭的时候她差不多就醒了,那时候我会去床边,她会一边打哈欠一边帮我系领带。
每次我下楼时回头看窗户,都会看到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趴在窗户边上看着我,目送我上车离开。
自从她杀了黎远之后,每天我下意识回头看,窗帘都紧紧地拉上。
可明明书房和卧室的窗户向着同一边的啊。
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有人在楼上看我?
算了,不想了。我起身去做晚餐。
虽然平时都是夏满做饭,不过我自己做的饭菜也是很不错的,可是最近我吃起来居然有点恶心。
只要想到这个做饭的厨房用来肢解过黎远的尸体,大锅用来煮过黎远的肉,冰箱里还冻着狗都不吃的头,我忍不住想呕吐。
于是今晚,我把晚饭吐了出来,剩下的全部拿来喂那只现在理也不理我的毛毛。
我用脚踢了踢它的碗,把剩饭全倒给它了,金毛看着我有些警备的站起身。
呵,黎远不愧是畜生,能和我家的畜生混到一起,不错。
心烦意乱地喂了狗后,晚上还是烦躁的抱着夏满,她的身体发凉,骨头硌得我生疼,就连他的呼吸也很微弱,像个死人。
唉,真可怜。我拉过她的手揉了揉,可惜摸到的是瘦骨嶙峋。
晚上也不知道她哪里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好像是喝了粥胃不舒服。
我一直问她,她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里一直哼哼,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
在我准备背她去医院的时候,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背对着我好像是睡着了。
夏满一个人在家,那么无聊,可是她的睡眠怎么那么多。
不管了,我准备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去上班。
迷迷糊糊中,我恍惚听见隔壁卧室里面有人在敲门。
不会吧?
好累。
part。5。
再睁眼,夏满还是昨晚那个姿势背对着我,天已大亮,已经七点了。我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始新的一天生活。
“小懒虫,起床了。”我努力和往常一样趴在她耳边轻轻呼气。
她还是纹丝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我叹了口气,开始换衣服。
趿拉着拖鞋走到卧室门口,想起昨晚的敲门声。那会是什么呢?是我出现幻觉了?
可另一种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飞快形成——黎远快回来了,他一定是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出来才敲门的。
夏满最讨厌敲门声,因为她平时在家我出门上班时,我都带了钥匙,来找她玩的朋友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她,而不通知就在门口敲门的,几乎只有黎远。
以前夏满告诉我,经常黎远趁我不在家时就来敲门,夏满知道是他,不敢开门。可黎远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夏满一直不开门,黎远就能隔个三五分钟一直敲下去,向公司请假在门外等两三个小时。有时候我真怀疑要不是我不下班回家他就能在我家门口扎个窝等夏满开门。
他就是一条甩不掉的鼻涕虫。
昨晚迷迷糊糊听见的敲门声,会不会是黎远回来了?
我把手搭在卧室的门把手上,突然想看看门里的东西。
会是满房间的血迹还是黎远坐在床边冲我诡异的笑?
我突然不敢想了,手离开把手的时候才想起门已经被我锁了。
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罢了。我用力拍了拍脸,锅里的煎蛋被我翻的嗤啦响。
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吃了早饭又吐了,现在厨房也开始有一股怪味了。
它在我的房子里久久不散反而愈演愈烈,就像黎远阴魂不散。
打开洗手间的门,镜子照着我的脸。
镜子里的人脸上苍白无力,眼底还有青灰色,胡茬已经隐隐有些冒出来了。这明显是一张死人脸嘛。
胡乱洗了洗脸,我还是仔细剃了胡须。我尽量低头不去看镜子,因为它正对着卧室的门。
抬头,冲胡须泡。
我怔住了。
我背后站了一个人。
是谁?黎远吗?
头七他回来了?
“长山。”背后传来弱弱的声音,一双瘦弱无力的手环住我的腰,“今天请假吧。”
是夏满。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突然有些厌恶。
对,没由来的有些厌恶。
自从她杀了人,我的生活便陷入怪圈,整天面对尸体般枯槁无力的女人,卧室里的阵阵恶臭,整夜整夜的失眠和呕吐。
而且黎远还阴魂不散。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为什么?”我没有回头,放下手里的毛巾,洗脸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薰得镜子都模糊起来。
“他每天都来敲门,我怕。”
她把脸埋在我的后背,背上有些痒,镜子里只看得到枯瘦的手抱着我。
就像有个小鬼缠着我。
我感觉夏满有些精神失常了。
我想摆脱这种生活,好像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吧。
“小满,”我挣开她的手,“我今天还是要去上班,最近真的很忙。”
“可是他还是会整天来敲门啊,我藏在书房里都听得到,我不敢出来。”
“小满你看你都饿出幻觉了,我等下给你带点早餐上来,别这样了,乖。”
我转过身,她幽怨地看着我,头发很久没梳,蓬乱又枯黄,眼眶深陷,像个女鬼一样随时准备索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一瞬间我突然想把她推开逃走。
可是我只是轻轻地抱了抱她,她实在又让我心疼。
她直直地盯着我,没说话,转身回了书房。
唉,我都差点被她传染出幻觉了,不然怎么我刚刚回头看镜子的时候背后还站着个人呢。
part。5。
最后我给她带了一些吃的就自己上班了。
走到楼下,我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看窗户。
窗帘还是紧紧地拉着,但是转回身时总会感觉楼上有两双眼睛在看着我。
嗨,怎么可能。
我怀疑夏满出现精神病了,等我周末休假的时候再带她去看医生吧。
房子里还有股隐隐约约的气味,要是书房也这样,我真不知道怎么待下去。
胡思乱想着,在公司浑浑噩噩待到黄昏下班。
我握着方向盘,车里烟雾缭绕,旁边是一盒刚刚拆开的香烟。
我已经戒烟很久了,夏满不喜欢这种气味,可是想起最近的事情我就忍不住了。
真不想回去。
给夏满打个电话吧,说加班。可是打了她又不接。
只好回去。
在河边开车转了几圈,还是回到了楼下,以往停车的动作一气呵成,今天花了十几分钟。
好吧,上楼。
我叼着烟,远远看到楼下有一个男人蹲在那里,在等人?
天已经蒙蒙黑了,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他抬头望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起身走了。
等等,他怎么长得那么像黎远?
不会是警察吧?
算了算了,还是先上去吧。
机械地抬手摁了楼层,看着自动门缓缓的把我关在这个棺材一样的空间里,今天我回来的稍微晚了一些,电梯里除了我,没有人。
电梯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质量真差啊,我想。今天的电梯真慢。
百无聊赖的看着数字一格一格上升,我突然很害怕电梯门再次打开,夏满以前说黎远总是在我家门口守她,会不会打开门就看到那张被煮得面目全非的脸?
就我一个人在电梯里,再多来一个人也好啊。
电梯上的楼层一格一格地跳。
我正了正领带,准备抬腿走出去,这电梯里的时间过得可真慢。
到了。
隔着一层厚厚的钢板,我感觉电梯里的世界和外面不一样,像是里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仿佛我打开它,就会踏入地狱。
门开了。
它正对着我家的门,我能闻到一股隐隐的恶臭,简单来说,是某种东西腐烂了很久的气味。七月的天气,我的手出了一层薄薄的凉汗。
强烈的不安在我脊背升腾。
part。6。
我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细细的,密密的,两声,三声。
小时听老人说过,在门外这样敲门的,一般是屋外的鬼在招屋里的人。
今晚是黎远的头七,他回来报仇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肾上腺素使我的头皮发麻。
不管怎么说,黎远不是我杀的,他要报仇也是去找夏满。况且,夏满还在家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细细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地叩击我的灵魂。
我抬眼,门口只有我上午放在那里的垃圾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轻轻的把手贴在门上,冷汗在门板上留下一个痕迹——敲门的人在里面!
黎远在我家?那夏满呢?
手里的钥匙一直在抖,试了好几次都塞不进锁孔。
黎远真的在门里敲门吗?
门开了。是夏满。她坐在玄关,头靠在门上,枯瘦的手还在轻轻地敲门,随着我拉门的动作,她差点跌出门外。
在门里这样敲门,是招鬼的。
“夏满,你在干嘛!”我莫名有点生气,把她往房间里拖,“你疯了啊?”
她的身体不重,但是我拖起来有点吃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今天明明是黎远的头七,她还在招鬼!
我把她靠在沙发上,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我,张了张嘴只是从喉咙发出一些沙哑的声音。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我很烦躁,甚至想把面前的女人打一顿,神神叨叨的,害的我最近一直过不好。
可是我没有扬起手。
——因为有人在门外敲门!
黎远真的来了。
夏满脸色灰白,失去神采的眼睛看着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啊。
“咚咚,咚咚咚”
我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黎远煮烂的头,用力扔向门口。
“去你妈的!”我脱力坐在地上,“滚远点!”
那颗头在门上弹了一下,轱辘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黎远惊恐的表情正对着我。
臃肿的脸上混着冰水和脓水化成一摊令人作呕的液体流到我的脚边。
“跑不掉了。”身后的夏满轻声说。
我回头,发现夏满也是惊恐的表情。和黎远的一模一样。
“别发神经了夏满!”我推了一下她,手上的劲头控制不住,她摔在地上。
我看清楚了,夏满的身上长满了斑点,和黎远脸上的尸斑一样。
门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外面的东西开始踢门了。
黎远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一张诡异的笑脸。
夏满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头,身上散发腐臭。
“莫长山,你逃不掉了。”
part。7。
我是莫长山,我杀了我的女朋友和她的情夫。
我的女朋友叫夏满,长得很漂亮,经常会带一个男人回家。
对面坐着警察,他们说我抱着夏满的尸体睡了七天晚上,还冻着黎远的头,锅里找到了夏满的一条腿。
他们说我有精神分裂。
怎么可能?我明天还要去上班。
夏满才有!
医生无奈的对我笑了笑,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咚咚,咚咚咚。”
你听,黎远这不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