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承明侯的指尖恨得嵌入书册封面,表情凝重。
敦王却淡定自若道:“你都听见了。”
承明侯点头,一次两次,他亲耳听到陛下算计自己的家人。
这么多年,他的真心被帝王当做草芥践踏。
既然他不仁,也别他不义。
承明侯看向敦王,“殿下,你可还记得三年前被抄的俞家?”
敦王点头,“俞大人乃国之栋梁,可惜遭到奸人所害。”
见敦王还在同自己演戏,承明侯当场戳穿,“殿下,那是您岳父。”
敦王后知后觉承明侯已经见过俞璇,故作镇定道:“最近比较忙,容易忘事。既然你提起了俞家,不妨我们俩一起趁着月黑风高去救个人?”
承明侯露出欣喜一笑,“在下正有此意。”
子时的行宫地牢,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承明侯与敦王藏在暗处,看着一队侍卫正押着个清瘦的少年走过去。
“那就是俞子谦?”敦王问承明侯。
承明侯点头,“是,那是您小舅子。”
敦王:“......”
“其实,我跟璇儿......”
还没等敦王解释完,承明侯突然眉心一拧,摁住敦王的肩膀,“殿下,他们要带谦哥儿去哪儿?”
敦王回过神,看向被五花大绑的俞子谦,瞬间瞳孔一缩,“恐怕我们毁掉护国寺的那口丹炉后,我那皇兄又另寻了新的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璇儿的弟弟今年也才比太子大一岁?”
“应该是。”
敦王眯起眼睛,看向月光下少年有些狼狈的身影。
他回头跟承明侯对视,“待会儿我的人上去,你趁乱把他带出来。”
承明侯握紧腰间的佩剑,表示可以。
“动手。”
敦王一声令下,暗处忽然窜出数十道黑影。
顷刻间,地牢里刀光剑影,血迹斑斑。
承明侯戴上面巾,趁乱跑到俞子谦身边,见到受惊的少年,一剑斩断镣铐,“快跟我走!”
俞子谦明显有些警惕,“你是?”
“救你的人。”
俞子谦冷笑,“究竟是救我的人,还是杀我的人?”
对上少年坚毅不屈的眼神,承明侯不敢想这几日他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
但他这会儿不敢自报家门,压低声音道:“再说废话,你是想让杳杳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哥哥吗?”
听到自己妹妹的小名,俞子谦眼前一亮。
“我们得抓紧时间。”说完,承明后不由分说将他扛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混乱中,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承明侯侧身避开,却见敦王徒手接住箭矢,反手掷回。
箭矢穿透偷袭者的咽喉,鲜血溅在俞子谦苍白的脸上。
“快走!”敦王持剑低喝。
三人一路杀出重围,在密林中与接应的暗卫汇合。
承明侯将俞子谦扶上马,忽然听见他低声道:“多谢。”
“要谢就谢你未来姐夫。”承明侯翻身上马,“是他出的力。”
另一侧的敦王虽然戴着面巾,但面巾下,他的体温迅速上升。
承明侯这老玩意儿,成日就喜欢说些不着调的。
要是让璇儿知道了,又要怪他了。
寅时的庄子里,俞璇正在灯下绣花。
忽然听见院门轻响,她抬头,看到三抹身影站在雨中。
今早过后,敦王便让她假扮采买的宫女离开行宫,被人一路护送到了这个庄子上。
她胡思乱想一天,也不知道敦王为何要送她出来。
直到现在,她终于看清被敦王和承明侯护送回来的一抹瘦高影子,手中的绣绷突然落地。
“谦哥儿......”
俞璇捂住嘴巴,惊喜地落下眼泪。
俞子谦瞪大眼睛,冒着雨踉跄上前,“姐,真的是你?”
俞璇仔细端起俞子谦的脸看了许久,眼泪夺眶而出,“太好了,杳杳和你都安然无恙,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俞子谦同样热泪盈眶,“姐,爹也一直记挂着你和小妹!”
俞璇连忙询问爹的情况,直到敦王上前打断,“璇儿,你弟弟这一路也累着了,让他先休息休息,最近这几日,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这庄子里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向他们提,就是千万别离开这里。”
说完,敦王让人把俞子谦带到房间休息。
承明侯也识趣地短暂跟着下人离开,准备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回行宫。
待到所有人离开,敦王突然伸手把把俞璇揽入怀中,柔声问道:“璇儿,你这下安心了?”
俞璇点了下头,但很快她又摇头:“你们这么把谦哥儿带来,皇上那里......”
“放心。”敦王望向远处,“皇兄现在怕是自顾不暇。”
夏日雷雨伴着响声划破天际。
杳杳从梦中惊醒,再难入睡。
谢亦行听到动静,立马起身穿过屏风查看,“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杳杳扑进谢亦行怀里,不安道:“世子哥哥,我担心桑宁姐姐......”
谢亦行用手抚摸她柔顺的秀发,轻声道:“你放心,我派人盯着,徐桑宁目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杳杳抓紧他的手。
谢亦行叹了口气道:“徐家老太君想要送她去静心庵剃发修行。”
“什么?”
杳杳嘴唇苍白,声音颤抖道:“可是我听说,送到静心庵里修行的贵女,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先前韦姨姨同她说过,那静心庵里都是吃人的妖怪,专门想着法子折磨不听话的贵女。
徐家要是把桑宁姐姐送到哪种地方,桑宁姐姐还能活吗?
谢亦行眉头微蹙,“但我现在无法动手。不过还有一事......”
谢亦行顿了顿,接着说道:“徐家最近似乎还有议亲的意思。听徐桑宁父亲的意思,是想将她许给兵部尚书家的纨绔子。”
杳杳猛地抬头:“这更不行,桑宁姐姐已有心悦的人了!”
谢亦行接过话头,“只怕她看上的人,徐老夫人会觉得不合适。”
就在二人沉默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杳杳刚要从谢亦行怀里钻出来,谢亦行便松开她,起身去推窗。
窗户刚打开,一只黑猫赫然跃上窗台,嘴里还叼着一枚玉簪。
谢亦行从黑猫嘴里接过玉簪,看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但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杳杳出声,“这是我送给桑宁姐姐的生辰礼,世子哥哥,桑宁姐姐让黑猫送来簪子,是不是在向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