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变得越来越大。
眼看地上的积雪从杳杳的鞋底堆到杳杳的膝盖处,谢亦行直接蹲下让杳杳爬到自己背上,不想让雪打湿她的鞋袜。
采薇后知后觉小世子的神情不太对劲。
小世子刚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就说要回寮房收拾东西。
采薇小声问道:“世子,我们要下山吗?”
谢亦行摇头,“不回。”
“那我们回去收拾什么东西?”
天还没黑呢!
采薇看杳杳玩得正开心,不忍心打断。
但谢亦行十分坚持,“现在必须回去。”
采薇不敢违背小世子的命令,连忙去带路。
还好杳杳也很听话,乖乖趴在谢亦行背上不敢乱动。
路上遇到承明侯夫妇,韦氏见自家儿子背着胖杳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就想替他减点负担。
结果韦氏刚伸手去抱杳杳,就被自家儿子用眼神警告。
显然小世子正乐在其中。
承明侯弯弯眼道:“天还没黑,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会儿再回。”
他也知道,自家儿子在侯府憋了这么多年不容易,难得全家出行,他在护国寺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也没专门派人看护。
只有一个采薇跟着。
谢亦行抬头看向承明侯,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悠悠出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
承明侯胡子一横。
“?”
这是儿子该对老子说的话吗?
韦氏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行了,外面雪也下大了,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承明侯窝囊地缩了缩脖子。
也就在自家人跟前他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要是让他上阵杀敌,他能一手捏十个敌人。
于是回房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一长排。
护国寺专门为侯府安排了后山一处最大的院子,但也离群住的寮房较远,但好在安静。
待谢亦行背着杳杳进屋时,迎面就是一股暖意。
吴奶娘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块烤红薯摆在杳杳面前,杳杳顿时被香成了星星眼。
另一个房里,承明侯还没摆脱被自家儿子支配的恐惧感。
正当他跑神时,侯府的护卫突然敲门来报。
“侯爷,小世子安排我们准备的一百筐煤炭、一百筐瓜果蔬菜、还有五十斤的棉花布料已经堆到后山,什么时候可以往院子里搬?”
“啊?”
承明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刚说什么一百筐?”
他跑到韦氏跟前,让韦氏用手掐自己的胳膊。
韦氏直接翻了个白眼,简单总结了一下护卫的话,“你儿子把你家底掏空了。”
承明侯不敢睁开眼。
很希望这是他的错觉。
结果他跟着是护卫到后山一看,差点就晕了。
这一百筐煤炭,一百筐瓜果蔬菜和五十斤的棉花布料虽然不至于掏空他的家底,但也够侯府大半年的支出了。
行儿这是要做什么?
见他气鼓鼓要去质问儿子,韦氏连忙拦下,“行儿这么做有自己的用意,你一个当爹的跟儿子斤斤计较什么?”
承明侯咬牙,心口有些堵得慌,“行儿平时花点小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可是一百筐煤炭,一百筐瓜果蔬菜还有五十斤的棉花布料啊,我们明天就要下山回府了,他买这些东西不搬回府,丢到护国寺的后山算怎么回事?”
虽然韦氏也想不通自家儿子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但她总觉得这些东西买的应是值的。
当晚承明侯暗自生气,不肯一起用饭。
韦氏干脆也不管他,饿着就饿着吧,反正他那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一顿饭不吃就把自己饿死。
结果杳杳听说承明侯绝食,小手一拍大腿,“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杳杳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道:“杳杳一顿饭不吃这里就咕噜咕噜叫,侯伯伯要是饿着肚子,半夜就该睡不着了。”
于是杳杳坚持要给承明侯端一碗素丸子过去让他填饱肚子。
承明侯这会儿正坐在房间里听着胳膊欢声笑语暗自忧伤。
看来送榴莲贿赂皇帝的事情刻不容缓了。
就在他打算卸去鞋袜上床睡觉时,杳杳端着一碗素丸子过来了。
听着杳杳一板一眼地劝说,承明侯勉为其难地把丸子吃完,看着承明侯递来的空碗,杳杳才放心离开。
韦氏见自家丈夫那倔驴脾气竟然这般听杳杳的话,当即就把杳杳封为全家的吃饭监督员。
杳杳不理解吃饭监督员是什么意思,但采薇跟她解释就是当官,当侯府里的官。
杳杳一听要当官,突然来了架子。
她挺直脊背,有些骄傲地看向谢亦行,小声向他炫耀,“柿子哥哥,以后你就要归我管喽。”
谢亦行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能管我一辈子吗?”
正在俩孩子对面喝茶的韦氏仿佛咽下一口甜水,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自家这儿子的嘴自从遇到杳杳以后是越来越甜了。
杳杳此时还不太明白一辈子的含义,只是觉得自己要是能一直跟柿子哥哥在一起,很开心,于是点点头,“杳杳当然要管柿子哥哥一辈子。”
“除了柿子哥哥,杳杳还要管韦姨姨,侯伯伯,还有采薇姐姐,吴奶娘,赵嬷嬷......”
杳杳掰着手指罗列侯府所有对她好的人,数到一半就被谢亦行打断,"你要是每天操心这么多人,会把自己累生病的。"
杳杳歪头,“可是韦姨姨让杳杳当了官,杳杳就要尽责,把每个人都照顾到啊。”
韦氏放下茶杯,语气柔和道:“杳杳,哪有你这么当官啊。”
杳杳很认真地回答:“可是我阿爹就是这么当官的啊。”
此言一出,屋内寂静无声。
谢亦行眼皮一垂,若有所思。
韦氏则有些紧张,闭口不语。
只有采薇单纯地问道:“杳杳你阿爹是做官的?”
杳杳点头。
采薇本想再多套点信息,结果对上韦氏母子警告的眼神,及时止住。
接着韦氏开口:“杳杳,以后这话不许再对外人说,如果外面有人问你爹是做什么的,你就说你爹是从商的,具体从商的内容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