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成功的。”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语气很自信:“我相信你。”
她只是提供了方法,这几天主要动手的却是刘瑾,他不仅要和里长找来的木匠沟通,而且为了写好那些字,他甚至连那本书都没来得及抄。
“谢谢,”少女的信任让他心底的激动微微平静,他轻轻笑了笑,把她放在胸前:“我们走吧。”
“好。”
他们来到里长家。
刚一进门,里长的儿子刘才就很激动的迎了上来,对他说:“小刘童生,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喜悦,刘瑾就知道,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
果然,刘才把他带到屋里,拿起桌上一张纸就递给刘瑾:“小刘童生你看,这是我们印出来的!”
原来昨天刻好的竹块送来之后,他们就按照刘瑾所说的方法先尝试了一下,结果印出来的书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刘瑾拿起纸张,上面工整的字体整齐排列着,而且因为是一块块拼起来的,看起来比整张雕版印出来的还要整齐,除了一些用力不均和雕刻不够深留下的墨迹之外,这张纸看起来和印好的成品书册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唐小糖也从他领口看了一眼,她眼力比刘瑾好,能看出来这个雕刻的人水平一般,字块的边缘处理的十分毛糙,之所以会有这么好的效果,都是因为少年字写得太工整罢了。
不过对这种大众的书籍来说,印成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刘才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小刘童生,你这个办法太秒了!这样印书真的更快更简单了!”
昨天一印出来,不仅他们吃惊,就连被他们请来雕刻的刘木匠也觉得不可思议。
刘木匠是里长的外甥,平时在村里做一些木工,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给城中书馆刻过雕版,他也知道怎么印书,但他敢说,就算是印一本最简单的书,也没有这么轻松容易。
“这些痕迹还是不行。”刘瑾却还有些不满意,印这样普通的书还好,如果印一些比较珍贵的书籍 ,这样的痕迹是绝对不能有的。
还得改进。
“当然当然,我爹和刘木匠去他家拿刻刀了,小刘童生你先坐这里等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再商量,”刘才一边说着,一边喊自己的婆娘给刘瑾端水:“快给小刘童生倒些水来!”
刘瑾也没有推辞的坐在桌边看着那张纸,他思考着该怎么改进。
把字周围的空隙再缩小一点,字体再凸出一点,墨再用重一点……
很快,里长和刘木匠就回来了,三人商量了改进的方案,刘瑾又看着刘木匠刻出成品,又试了几次,才终于满意。
现在就等印出成品之后,拿去书斋询问了。
因为少女要求他暂时保密,所以刘瑾告诉里长先不要让人知道这个消息,现在除了里长一家,刘木匠和他之外,村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看到刘瑾每次都带着一包东西去里长家,还以为他在给里长送礼,更觉得他手中定有孤本了,还有人说他是要把孤本送给里长。
这个留言就很离谱了,可因为里长和刘瑾都避而不谈,相信的人还不少,别说一直觊觎这些不存在孤本的张氏,就连他大伯和二叔都忍不住找他旁侧敲击过,可刘瑾记着少女的话,一句都没有透露。
“大侄子呀,你最近,在忙什么?”
张氏扯着一脸的假笑站在刘瑾的院子门口,那笑容看得唐小糖都替她尴尬。她边说边往刘瑾屋里的桌子上看,可惜隔着栅栏和窗户,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看我。”唐小糖对刘瑾说。
刘瑾自然明白她在看什么,虽然知道她看不到,他还是下意识地向旁边侧了侧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三婶,您有什么事吗?”
“有事儿……前几天你堂姐订了人家,我和你三叔宰了一只鸡,你看你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要不就来三婶家……”
她讪笑着开口,嘴上说着要请刘瑾吃饭,眼里的抗拒和心疼却遮都遮不住,对抠门的张氏来说,杀得这一只鸡不亚于用刀割她的肉。
看得出来,为了套出刘瑾手里的东西,她是真下血本了。
唐小糖有心让刘瑾去吃狠她一顿,可还不等她说话,刘瑾已经开口打断张氏,他浅笑道:“三婶,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要为父亲守孝,就不去麻烦您了。”
按理说父母去世,子女是该守孝三年的,不过这种事没人会管那么严,乡下人一般头七过了就没什么忌讳了。
但如果人家非要守孝满三年,也只能夸人家孝顺。
这个理由非常好,顿时堵得张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总不能让人不要守孝了吧。
勉强扯动嘴角,张氏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坐坐也好啊……”
“不必了三婶,后日我还要出门一趟,待日后堂姐出嫁,我一定为她补上一份厚礼。”刘瑾缓缓说道。
那不知道还在什么时候!而且也是给那个死丫头,又不是给她!
她的鸡是白杀了!
张氏愤愤地转身,结果她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顿时更生气了。
顿时,心底那个念头再次出现,渐渐占据了她的脑海。
既然他不肯乖乖给她,那就别怪她了!
屋里。
唐小糖和刘瑾在窗边看着张氏远去的背影,她开口道:“她要出手了。”
刚才她刻意让刘瑾激怒她,为的就是让她出手——他们的样书已经印好,后天就要送去城里了。
这是最好的时机,她不信女人不动手。
“嗯。”
刘瑾的心情很平静,他现在已经对三婶的心思没有任何反应了,只要一想到她想把少女偷走,他对她最后的仁慈也耗尽了。
要不是刚才她提起了堂姐,他甚至连应付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太难过了,你还有我,”怀里少女以为他还在悲伤,安慰他道:“你只是失去了一家会连累你的蠢货,却得到了一个能帮你的小天才,这不是很赚吗?”
“我没有难过,”少年缓声开口:“我只是替堂姐有些可惜。”
那是他这些亲人中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可惜她却遇上了这样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