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今天是带娃上班，而且一带带三个。
小镇派出所的工作是很忙碌的，大案子不提，小案子零零碎碎。
夫妻打架的，丢了东西的，猪掉坑里的，猫跑了，狗丢了。
人人忙得脚不点地。
张小实一个人，守着小车里两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弟弟，倒是很尽职。
张大山观察过，他还会给俩小屁孩讲解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在干什么。
饿了就拿出小点心给吃，渴了会喂水，还会用扇子扇风。
他年纪虽然小，但是从小胳膊就很稳。
俩娃娃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张大山放心了。
下午的时候，小实还让人帮忙，把俩孩子推到外面，说要去看日落。
……
沈清秋下班的时候，路过派出所。
远远看见小实守着小车坐在那，拉了一张小板凳坐了，眯着眼睛。
在落日的余晖下，这小孩奶奶的。
她不由得就有些陶醉：我儿子真乖，真可爱。
“实啊，睡着了吗？”她笑着走过去。
张小实打了个奶萌萌的哈欠：“没有。”
“上班”的时候他不能打瞌睡！打了也不能！
沈清秋笑道：“弟弟没丢吧？”
“没啊。”
沈清秋笑眯眯地绕过去，想看看她可爱的双胞胎。
结果这一看，笑容僵在了脸上。
张小实发现老妈的表情不对劲，赶紧也站起来看了看。
发现两个弟弟都在，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都没丢。”
两个都在呢！
刚刚他确实悄悄打盹了，可吓死他了。
沈清秋抖着手，指着车里多出来的那一个：“她是谁？！”
没少，但是多了一个！！！
小车里现在有三个娃！
其中两个是她的双胞胎，还有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小孩！
看起来甚至才三四个月，用绿包被包着，睡得正香呢！
张小实很坦然：“没丢，就不亏。”
沈清秋：“……张大山！”
隔了一个大院，办公室里的张大山听见媳妇吼，赶紧冲了出来。
“咋了？！孩子丢了？！”
他忙起来了一会儿没顾上！
沈清秋气坏了：“没丢！”
张大山一头雾水：“没丢你恼什……么……”
等他看清楚小车里的情况，也是目瞪口呆。
沈清秋把孩子抱起来看了看，是个小女孩，身上就穿了一件红肚兜，外面包着绿包被。
张大山怀疑这是个弃婴，有人故意扔在派出所门口的。
很多人都围过来看，叽叽喳喳的说话，而且沈清秋把她抱起来了，她也没醒。
“这娃娃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沈清秋隔着包被摸着，都觉得有点烫！
张大山伸手摸了一下：“赶紧先送医院。”
“诶!”
沈清秋也顾不上许多了，先把娃娃给了张大山，让他用跑的把孩子送到医院。
自己则是喊来路过的张小松，先把小实和双胞胎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问张小实：“你看见人了吗？是谁扔的看见了吗？”
张小实憋红了脸，不敢吭声。
他真的，就盹了那一下……
沈清秋要急死了，也要气死了。
宣传男女娃娃一样都那么久了，张家屯抛弃女婴的事还是第一次出！
她听张大山说起前头抓了好几个下属山村里，杀害或抛弃亲生骨肉的事儿。
这种话题，她连听都不太敢听。
可今天亲眼见到了！
她把张小实和双胞胎都送回家，就冲向了医院。
曾大宝拿着锅铲出来：“清秋啊，吃饭啊……”
话音未落，她已经没影了。
张小松目瞪口呆：“从来没见我妈跑得那么快过。”
张小实哼哼唧唧的。
张小松低头看着他。
张小实：“……”
大哥蹲下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
小实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没有嘛。”
“真没有？”
张小实自己觉得说不通。
他哭丧着脸道：“好像盹了一下下。”
这一下下就被人扔了个孩子过来？
张小松耐心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盹的，还记着吗？”
张小实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太阳落到哪儿的时候。”
张小实想了半天：“在天上吧？”
张小松耐心地问了那个落日是像什么样子的，是像鸭蛋黄了吗，能睁眼看了吗？
这张小实倒是说得上来。
他说：“像鸭蛋黄了，我睁眼瞧着瞧着，就……”
睡着了。
张小松看了看手表。
他遇到他妈的时候是六点二十分。
今天的落日比较早，不到六点左右就有下落的趋势了。
现在也还像个咸鸭蛋黄。
那说明他其实也没盹多久。
有可能，那个扔孩子的人有可能就是六点十分左右出现的。
大约就跟他妈错了一步脚……
张小松心里有了数，道：“我现在出去找找。”
他弟弟没看到，没准，路过的人看到了呢？
张小实连忙道：“我，我也！”
兄弟俩就走了。
曾大宝又从厨房里追了出来：“昂？咋了这是？你俩也不吃饭啊？！”
……
张大山早把孩子送到了医院，交给了严院长。
确认这孩子是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已经造成了肺部感染。
沈清秋赶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安排挂水了。
张大山跟她说了一下情况。
不出意外的，看见小媳妇脸都气青了。
张大山道：“我现在去让街坊邻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看见抱孩子来扔的可疑人物。”
“好。”
他匆匆出去了。
不多会儿，医院的妇产科罗主任过来了。
“沈副镇长，我查了三个月前的所有出生记录，这孩子不是在我们医院生的。”
“您确定吗？”
“确定，五月份我们医院一共接生了二十一个婴儿，其中十二个是男婴，九个是女婴。这批孩子最近都来打过疫苗了。”
因为孩子的数量不多，她记得，没有这个女婴。
那应该就是找接生婆生在家里的了。
沈清秋道：“行。”
罗主任：“？”
沈清秋嘱咐罗主任看好孩子，自己跑出去，把全镇还接活的接生婆全都找了出来。
一个个盘问过。
闹闹哄哄搞到晚上九点多。
没有一个接生婆说自己三个月前接生了这娃。
在医院外面，沈清秋直接冲她们咆哮了：“我知道你们有不备案接私活的，现在不跟你们计较了，还不能说吗？！”
那些接生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副镇长，您就是，逼死我们也没用啊。”
“是啊，我们真的没有接生过这个娃啊。”
“真没有啊……”
反正就是没结果。
真的是，也不能打她们。
沈清秋烦躁地挥挥手，让她们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