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园离开时，夜色已经沉到不能再沉。
夜落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睚眦安静的跟在夜落的身侧，同她漫无目的地在镇国公府内走了一圈又一圈。
更被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最后，是睚眦忍不住开了口。“小丫头，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夜落回头看了一眼他，淡淡地说着：“你若是不想跟可以直接回到神识，你不回，我也不会强行把你召回。”
如若对人生前行的方向失去了目标那般沉重。
比起往日会说会笑，会毒舌的她，落差之大，让睚眦都险些不能适应。
其实在崇园时，他就觉察到小姑娘的情绪不大对。
倒不是因为那些线索尚未明朗。
而是因为她清楚在自己从小陪伴着她的人里，她所信任的人之中，出现了一个背叛者，所以让她的情绪骤然变化。
并且，能够有这般大的情绪颠覆，可见那人是谁，想来她已经有些眉目。
夜落重情重义。
所谓修炼上的失意，并不能影响到她什么，可涉及情谊，却是能够将她的心狠狠戳刺。
倘若是以前的睚眦或许会对此嗤之以鼻，所谓人的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在他看来就是累赘。
自从他遇上了夜落之后，便是有所改观。
与夜落契约之后，夜落的身边除却君无衍之外，他是陪伴在她身侧最久的一个。亦是在这不知不觉中，小姑娘的情绪亦是能够间接影响到他。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个经历。
很独特。
所以，他现在会想着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小丫头。
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遍，都觉得不大行，最后，主动挑起了过往被他拒绝过的一个话题。
“你想知道暗境主人的事吗？”
一句话，成功让夜落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他。
眼神带着怀疑。“你不是不愿意说吗？怎么今日竟是主动提起了？”
这不是想着转移你的注意力吗……
睚眦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应着：“想来你二叔身上的伤，你也是好奇的，正巧，他们二者也有些联系的，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当真不是糊弄我？”夜落还是不大相信，毕竟此前问他暗境主人的事可被拒绝了几次，现在主动告知，着实不大正常。
全然不知自己在夜落心里的形象，睚眦努力让自己不去与质疑自己的小孩子计较。
十分正色的说着：“既是本座主动提起了，自然是会好好的同你说一说，何至于糊弄你？”
听着这话，夜落亦是了然，点下头。“那你便好好说说吧。”
回答略带敷衍，显然没有完全勾起她的兴趣。
睚眦看了一眼四周，瞧着不远处有一个乘凉的小亭，上前拉过小姑娘的手，在其不解的呼喊声中，把人带到凉亭后，抬手一挥，面前的石桌上赫然出现了几壶酒，以及两个小杯。
“今日权当本座给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讲讲课了，你可别拿着一副死人脸对着本座，那可是影响本座说故事的。”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两杯酒。
一杯置于夜落的面前，一杯由他拿在手中。
夜落盯着面前的酒，清爽且浓郁的酒香亦是拂鼻而来，引诱着她的酒虫。
“这酒可是本座的珍藏，而今算是便宜你这小娃娃了。”
随着睚眦的话语落下，夜落转头寻着他的身影，便是发现他坐上了凉亭的栅栏，倚着柱子，仰头喝着酒。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喝酒。
固然有些疑惑。
但手亦是忍不住伸出，将面前的酒杯拿起，喝尽杯中之酒。
凉酒入喉，刺激着味蕾更刺激着夜落的心脾。
凉意瞬间弥漫，无形之中也是让夜落那郁结的心口被凉意抒发，一杯饮尽，桌前的酒壶更是被灵力控制着，往空荡的杯里添上酒水。
夜落没忍住又喝了一杯。
心情，亦是在凉意之中得到了舒缓。
侧首望着栅栏上的睚眦，“说吧，你所知道的暗境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好。”
望着不见月色的天幕，睚眦握着酒杯的手指倏地捏紧。
只是语气还带着些许轻巧，以至于喝着酒的夜落并未注意到他的异状。
“暗境的主人，是所有修魔者的引领者，是魔物的缔造者，在他的麾下，有着魔使与魔将，受他驱使。而他自己，更是有着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存在。”
“这么强？”夜落挑着眉，但整个意识里对于这个暗境主人的存在，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映像。“既是如此，他指派这些修魔者来到圣元又是为什么？以他自己的能力摧毁一个圣元大陆，岂不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睚眦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续说着：“说到这个，就不得不向你普及一下现而今存在的境界。”
“哦？”
“圣元大陆所处下界，在下界一共有着四个大陆存在，为何暗境主人无法直接摧毁大陆，是因为下界有法则的存在，任何超过下界最高灵阶的人进入下界，灵阶就会受到压制，至于压制的程度，便是因人而异。”
提起法则压制，睚眦就不大高兴。
到底自己的巅峰时期也不算弱，而今竟是只能达到橙灵的程度，而且契约之后，契约主的灵阶过低，也会进一步的抑制他的实力。
后面的话他肯定不能说，若是让小丫头听到了，她不高兴可就不大好了。
听着睚眦的解释，夜落觉得脑子一下被那些陌生的名字所充满，涨得发疼。“什么下界？什么法则？圣元之外居然还有大陆存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呢？”
“这就听不懂了？”
揶揄的看着一脸茫然且无助的夜落，睚眦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着。
后者对他回以一个眼神，神念一动。
坐在栅栏上的那道身形倏然一颤，霎时化成原身悬在空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若无其事的少女：“你这人怎么这样？本座好心给你讲解，竟然用契约之力故意让本座现出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