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昱倒是没有料到他会以这个来回答。
想说他是狡辩，可若细细分析，万药阁此举确实起到了稳定了整个局势的作用。
不过，这些事实，必须建立在东晔皇能够恢复的前提之下。
还是说……
东晔皇已经恢复了？
感觉像是知道了什么，拓跋昱看着面前这个白衣男子的眼神亦是变了变。
一个能动荡四国的男人，仍旧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关心，那所谓四国平衡于他，也不过是谈侃之物，唯有能让他引起注意的，好像，只有他身边的这个小少年……
垂眸片刻，再抬起，神情已然不似方才那般带着探究，一瞬间的情绪转变：“事已至此，四国局势倒也算是稳定，如若不然，今日怕是见不着万药公子的尊容，也算是一件值得一提的幸事。不过，本殿还是好奇，以往从未听说过万药阁还有一个小阁主，万药公子把小公子倒是藏得极深。”
“他是本公子的至宝，岂能让人知晓，引人窥探？”
话题转到了凌夜的身上，如此确实能够让万药多几分兴趣。
而他的回答，更是令人值得深究。
总觉得有些不大对的地方，拓跋昱暂时不去细究，而是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如此说来，两位是亲生兄弟？”
“亲与不亲，有关系吗？”
君无衍难得挑眉，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南凉五皇子，那眼底，满是嗤嘲。
没想到对方连眼神都丝毫不掩饰，亦是让拓跋昱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不满，何时，他被人这般对待过……
对于他抛出的这个问题，不仅仅让拓跋昱陷入思考，连同夜宛歆。
甚至夜落，也在思索着其中包含的意味。
忍不住转头看向君无衍，而注意到小家伙的目光的万药公子也回头对上了这道充满好奇意味的眼神。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像是失去已久的灵魂又重新链接到了一起。
根本不在乎旁人是否存在。
夜落清楚的将男人眼中的那抹占有收入眼底。
既是占有，更是对自己所视之物的维护，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的觊觎和伤害。
几乎要溺死在这个男人的眼眸之中。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就这么在另外两个探寻质疑的目光之下，对视了许久。
夜宛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到了那男人眼中对凌夜的占有以及浓浓的爱意。
这样的眼神，她曾在母亲的眼中看到，母亲对着父亲就是这样的眼神，但不知何时，这样的眼神在母亲的眼里消散。
现而今再看见这样的目光，竟是出现在两个男人之间……
更重要的一点，是被这眼神所包围的另一个人，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十分享受且回应着他。
何其荒唐！
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边的拓跋昱。
后者也是回头看了看她，神情已然有些怪异。
夜宛歆没有说话，而是转回了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茶具，假意在钻研着茶道。
拓跋昱看了两眼夜宛歆，也收回目光，掩下自己的惊色。
原来，竟是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一时之间，四人分成了两半不同的状态和气氛。
一半情意难掩，爱意浓浓，一半故作镇定，视若无物。
但时间久了，拓跋昱亦是觉得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可面前的两人还是在对视着，旁边的一切对于他们都如若无物。
这些东西他也听人说起，可而今亲身所见，那感觉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长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亭角，望着夜色深深的天元宗，倒是没有发现原来天元宗的景色也这般令人惊艳。
见到拓跋昱走开，夜宛歆也不想坐在桌前，着实难以细品他们之间的那层潜在关系。
亦是来到了亭角站着，怕打扰到拓跋昱，便是安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当夜落回神的时候，发现桌前的夜宛歆和拓跋昱已经起身了，两人站在亭角，抬头望月，气氛有些奇怪。
不知所以的夜落看了看一脸泰然自若的君无衍，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听着君无衍用着略带慵懒的语气说着。“天色也不早了，本公子与弟弟也许久未曾见面，长夜相思，还有不少家话想要说一说，倒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本殿亦是。”
“宛歆亦是。”
听到君无衍的话，同时回答的两个人，回答之后看了看对方，又转头看着夜色，却是没有回头看着他们。
微微蹙眉，夜落不太明白他们这样的反应是为什么。
正想着，君无衍已然站起了身，对着她说道：“小家伙，走吧。”
“那他们……”一脸的茫然。
见她这个样子，君无衍忍不住失笑，以折扇刮了刮她的鼻梁，眸光一敛，转头对着那两道背影，泰然说道：“既是如此，本公子和弟弟，便是先告辞了。”
“不送。”带着怪异的语气。
确然是头都不回一个。
就好像他们是古语故事中所谓的令人害怕的妖魔鬼怪。
目光从拓跋昱他们的身上回来，君无衍低头看着不明所以的小家伙，眼底又是覆满笑意。
抬手将人的肩膀一扣，微微侧身，附耳说道。
一开始，夜落并未听及他的意思，还显得很是困惑。
可当他强调了两个字之后，已然是傻在了原地。
满意的将人揽着，把她往莫修远的山院带去，留下半坡亭之中的那两个人，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
或许在此之前他们还会在思索为何万药阁的小阁主被藏得这么深。
其中是否有猫腻？
这会不会是万药阁刻意放出的烟雾弹？
可现如今经历过一些事时，此前的一切轰然推翻，险些连他们的精神意识也遭受崩塌。
谁曾想到，万药阁的阁主居然是个断袖？！
甚至还将一个孩子养在身边，这岂不是仿造那些下阶人家的童养媳之举？！
说的好听是所谓的小阁主，可真正的，到底是何等地位，当真难说。
今夜，注定是难眠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