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宫殿里,所有宫人被遣散。
初黛从皇后的视角看,她对面站了一个黑袍人,全身都隐匿于黑袍之中,带着兜帽,露出的半张脸缠绕着黑色雾气,很邪性。
黑袍人声音瓮声瓮气的,将初黛阿娘的身份娓娓道来:“此女乃是生族妖女,是个皮肉能自生的怪物,她们常用美艳的外表蛊惑他人,吃肉饮血来维持自身受伤自愈的能力。”
皇后听了之后,神色惊诧:“本宫从未听说过生族。”
但所谓的自愈能力,她确实见到过。
黑袍人闻言,轻哼一声,“那是因为我们把这些怪物都消灭了,否则你们早就遭殃了。此人便是漏网之鱼,我教你如何对付她,附耳过来。”
皇后早就想杀了初黛阿娘,当即倾身过去,眼里透着兴奋。
黑袍人小声说:“她女儿还小,是个废物,你可以先伤她女儿,在她用自愈之力给女儿医治的时候,便给她戴上这个。”
黑袍人拿出一条黑色的骨链递给皇后,骨链只有几根头发丝的粗细。
皇后接过,仔细端详才看到骨链上面是一颗颗的骷髅,小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却令她胆颤心惊。
“戴上此物,便可让她听你命令,并且能限制她的自愈,想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过,若想彻底杀死她,要将她的每一寸骨头都剔了。”
“你们清颐国不是擅长炼器吗,把她的骨头熔了,炼成武器,供你使用,岂不快哉。”
皇后攥紧了骨链,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
看到这里,初黛紧咬着唇瓣,眼里透着恨。
十年前,她受伤的事情,她记得。
当时她在御花园玩,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暗箭,直接射中了她的后心。
一刹那,痛感和窒息席卷全身,她艰难回头看去,看到的是一脸慌张失措的苏祐。
那个时候苏祐七岁,急急忙忙跑过来解释:“小七,对不起,我是想射天上那只鸟儿的……”
可那时她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无边痛楚席卷,她软软倒了下去。
之后,再醒来,便是……大牢里阿娘被剔骨的时候。
初黛感觉到呼吸有些艰难,她从未想过,苏祐是故意的。
颤抖着手,初黛将这一幕记忆扯掉,看向下一幕。
当看到阿娘的时候,初黛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那是阿娘的寝殿,五岁的她虚弱的躺在床上,阿娘坐在床边,一只手覆在她的胸膛,源源不断的输入青色灵力。
那应该就是,阿娘的自愈之力。
原来自愈之力不仅能救自己,还能救别人。
这个时候,皇后推门进来,巧笑嫣然,串门似的,和初黛母女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啧啧啧,还真是母女情深呢。”
初黛阿娘没有理会皇后,仍旧专心给初黛输送自愈之力,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皇后拿出了骨链,在她面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
初黛阿娘眼里露出震惊,眼神瞬间变得凛冽:“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皇后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说:“可仔细些,你这手一离开,你女儿的命可就没了,箭支正中心脏呢。”
看着初黛阿娘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皇后得意的大笑出声。
“你,和你女儿的命,今天就选一个吧。”
说着,皇后缓缓将骨链戴在初黛阿娘脖子上。
初黛紧盯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浑身像是被窒息挟裹,她张大嘴,想呐喊着让阿娘放弃她,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骨链锁住,瞬间勒住初黛阿娘的脖子,转瞬又隐入她的肌肤,仿佛不存在般。
初黛阿娘浑身僵了僵,却没有任何动作。
“哈哈哈哈,你真是疯了,一个废物哑巴,值得你这么救她?”
“你给我起来,今天,我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初黛阿娘很想抵抗皇后,可是骨链入体,她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修复最后一点损伤之后,初黛阿娘收回了手,眼里濡湿。
皇后塞给了初黛阿娘一把刀,“我要你去朝堂上,当中刺杀皇上,并且说,你恨他,恨他囚禁你不让你出宫。”
初黛阿娘一步一步,机械的走向朝堂。
而每一步,都踩在初黛的心间,酸涩不已。
画面一转,来到朝堂。
初黛阿娘出来的时候,众朝臣都愣了愣,皇上却是一脸柔和,“寐儿,你怎么来了?”
皇上下来,刚拉住初黛阿娘,突然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低头。
她的胸膛,插着一把匕首。
早已准备好的皇后立马现身,大喊:“妖女刺杀皇上,立即押入大牢!”
剩下的,初黛不忍再看。
她将剩余记忆放回记忆水晶中,目光空洞,浑身像是被浸在水里,被冰冷裹挟。
她此前不是没有想过,阿娘有武功傍身,怎么会落到皇后手里。
而原来,竟是为了救她。
“阿娘!”
初黛哭了,压抑了十年的情感在此刻爆发。
但是她的哭并不是惊天动地的哭喊,只是默默流泪,紧咬着唇瓣,直到唇瓣被咬出血,都没有松开。
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抱着膝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惊鸿在一旁手足无措,把蓝犀摇醒,两只崽崽看着初黛这个模样,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惊鸿红着眼,学着大人的样子拍着初黛的背,笨拙的安慰她:“主人,你还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蓝犀点头,“嗯!小爷帮你杀了他们。”
“主人,你别哭了……”惊鸿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女人,你是水做的吗,那么多眼泪,要淹死我们了。”蓝犀语气带着一丝委屈,鼻头有些发红。
初黛闭上眼,心间的愧疚澎湃汹涌着,几乎要将她淹没。
房间里一片低迷,一大两小在床上各自落泪,床单都湿的能拧出水来了。
殿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感觉到初黛情绪不太对,放下手里的事物赶了回来,以为她有危险。
可她只是,哭了?
“哭什么?”殿遗眉头拧的死紧。
初黛缓缓抬眼,红眼兔子似的,瓮声瓮气的道:“哭我阿娘,不行吗?”
突然,她想起殿遗神通广大,立马下床跑过来揪着他的袖子问:“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可以限制生族自愈能力,还能让人听话的骨链?由一颗颗黑色骷髅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