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江天一心下一紧,急急追问。
“后来她不是活了嘛!”杨医生丢给他一个包容的眼神:“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插手了这件事,隋安的病情就好转了许多——甚至还因祸得福,连pts的症状也被正常表现掩盖了起来。”
他不等江天一反应过来,便推开椅子起身向门口走去,离开前还冲江天一回眸一笑:“这次你也不用担心,只是一点普通的应激反应而已,我给她打两针镇定剂,再观察两天你们就可以把她领回去了。”
说完便施施然去了vip病房。
……
听完医生的诊断,守在隋安身旁的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场变故实在惊魂,过去隋安疯狂自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实在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
晚上的时候江天一守在病床前给隋安守夜,打过镇定剂的隋安已经安安静静地沉沉睡去了,医生们也很贴心地取下了她身上那些束缚装备,使得雪白的床单都显得空荡荡的。
他垂头打量妻子的睡容,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男士手表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修长的手指探向那皓腕,待摸到表带下方凹凸不平的疤痕之时,他喉头不由地上下滚动一来回。
——果然,那上面是隋安的割腕疤痕,很深的几道印记,估计下手的时候是一心求死,用上的力度不轻。
他忽然间就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子的,自己当初就算遇到刀山火海都不该离开的。他从前种种选择,是不是都做错了?
走廊里传来不规则的脚步声,紧接着那声音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自己这间屋子门口。江天一还来不及凝神分辨一二,便听得门上响起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
大半夜的,这种行为不啻于扰民。江天一怒火中烧,生怕隋安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被扰,便一把开门去捉住了那敲门的人。
一捉,一推,一愣,那人就被他大力之下推搡到了地上。一身酒气的男人狼狈地扶着墙起身,脸上挂着的青青紫紫全是伤。
见是金吾,江天一不做他想,一个拳头便抡了过去,把那刚刚起身的大少爷又重新打趴了回去。
他一个拳头又一个拳头狂风暴雨式地揍了过去,直把那人摁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一直到金吾躺着半句都哼不出来,他才收了手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之前那些伤,是谁打的……殿下,还是陆明旭?”
“殿下。”地上那人嘴唇翕动。
江天一晃晃手腕,他刚刚打的手都有些痛,冷哼一声“打的正和我心意!”
若是殿下出手,必然是她身边人高马大的汉子岑林动的手,岑林打人的功底不用人说,必然是极解气的。
江天一尚且还没有想好责问金吾的话要如何说,地上的金吾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他一边挣扎着要从地上起身,一边口齿不清:“我……我想要见见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金吾还挣扎在地板上摇摇晃晃,江天一就已经出手把身后的病房门“啪!”地锁死,不留一丝缝隙地明确拒绝。
“求你……”男儿膝下有黄金,金吾出人意料地挣扎起身跪在他面前,脸上全是绝望:“算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
这么个向来矜持低调的公子哥,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行为猛然惊住了江天一,他颇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要这样……隋安,她没有什么事。”
平心而论金吾倒没犯什么大罪,估计也就脑子一抽才把自己掳走的,顶多算是隋安出事的诱因,江天一这会儿尴尬到不敢弯腰去扶他,只能委婉解释:
“她这儿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就别打扰她了,咱俩年龄相近,我实在受不起你这一拜。”
金吾听了这话才艰难从地上起身,“不,那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江天一把他拉向一边,询问心中的疑惑:“我听殿下说隋安是跟你妹妹说话,才受了刺激昏迷的……”
他话意明显,令金大少爷脸色顿时变三变:“没有……小羽可能就是不小心说了什么错话。”
他不肯答,江天一更懒得搭理,他直接起身回到隋安病房,当着金吾的面毫不客气把门一关。
金吾:“……”
金吾:这坏脾气,几十年如一日。
……
第二日中午,隋安才缓缓苏醒,彼时殿下、岑林、宋薇微还有陆明旭,一干子人都围在她身旁守着,见她有醒来的迹象,便开始大张旗鼓地叫医生。
金发的美人刚醒来还有点懵,目光一寸寸茫然地略过眼前众人的面孔,最终落到了江天一身上,毫不客气地大哭:
“小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全都不要形象地往江天一身上抹,天一自然十分心疼地配合她,搂人入怀,轻拍她后背安抚“不哭不哭……我不会不要你的。”
余下一干子被冷落的众人尴尬地转身离去,面对着一盆狗粮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殿下:麻蛋!辛苦培养你的大女子气概都喂狗了?看看你现在,哭的小鸟依人的,真给我丢脸。
岑林:……
陆明旭:辛苦养大的女儿到底是打水漂了,都不见你老父亲双眼都急红了吗?
几人下意识地想避嫌,正悄悄打开病房门出去,却在听见身后小夫妻的对话后脊背一僵。
隋安嘤嘤嘤地哭着,她说:“小一小一,你为什么要出国啊,我一直在为考上一中努力呢,你没什么不等我?”
江天一给她拍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等等……你说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下一秒杨医生就被众人簇拥着推到了隋安的身旁。
隋安依旧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丈夫,那不舍的样子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与之分开。
杨医生耐心弯下腰询问她几个问题,而后表情凝重地转向殿下:“请问殿下之前是用了什么办法治好她的抑郁症?”
江天一同样凝神地盯着她。
殿下不耐烦地呛了一声:“咳!是催眠。”
隋安在过去的记忆里陷得太深太重,她又憋着性子什么都不肯给别人说,是以再高明的医师都对她的一团乱麻无解,最终选择的是帮她藏起来着份糟糕的记忆。
“是催眠着让她忘记了痛苦的事。”殿下相当不好意思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