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很沉重。安小优强撑着醒过来,入目是一片陌生的白。
这是天堂吗?
她是不是已经死在火场里了?
安小优回忆着仓库门口的烈烈大火,鼻腔中似乎又闻到了浓烟的味道,那种气味扼住咽喉,让人很不舒服。她条件反射般的咳嗽了起来。
细微的咳嗽声立刻引起了身边男人的注意,易景炼焦急的声音传过来,“你醒了?”
安小优看到面前的易景炼,瞬间慌了,语无伦次道,“景爷,你怎么也死了?”
听到死这个字,景爷不悦地皱了下,脸色瞬间黑了。
注意到男人的脸色变化,安小优意识到了症结所在,“我没有死吗?”
“你很希望在火场中活活烧死?”易景炼语气冰冷,脸色格外冰凉。
安小优意识到男人动气了,立刻安慰道,“景爷,你别生气,当时那种情况,我真的以为自己逃不过了。”
易景炼透过棕色墨镜,看到安小优憔悴的脸颊以及脸蛋上细小的伤口,心里的怒气久久不能平复。他带着怒气冷冰冰道,“差一点我就落了个克妻的名声。”
安小优听到这话心里特别自责,惭愧地低下头,“景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担心的。”
易景炼伸出左手,将女人用力扯进怀中,“知道就好,下次要是还敢那么莽撞,我一定让你好看!”
安小优被男人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听着他心跳的频率,心里涌起一丝失而复得的安慰感。
之前在火场里,被浓烟围绕,被烈火堵住生路,她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到那么多的抱负,那么多的承诺没实现,她觉得非常不甘心,遗憾满满。
易景炼紧紧拥着她,下颌抵着她头顶,一只手箍住她的后背,姿势很霸道。安小优才醒来没多久,身体特别虚弱,被这样紧紧勒着,很快感觉到了胸闷气短。
“景爷,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安小优轻轻推了推对方,两人拉开一些距离。
她垂眼,意外发现男人右边胳膊上缠着绷带。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受伤了?
安小优特别惊讶,连忙问道,“景爷,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出车祸了,撞的。”易景炼一本正经信口胡诌。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除了手以外,别的地方受伤了吗?”安小优紧张的不得了,眼睛来回扫射,观察男人是否有异样。
易景炼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线。安小优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很苍白,估计伤的很重。
“景爷,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出的车祸吧?是因为听说我出事的消息太紧张了,才会出车祸的吗?”
都不等男人回答,安小优已经代入了自己的罪过,自责的不得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安小优说着,眼眶突然红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被困在火场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没哭。意识到有可能葬身火海,她也没有哭。因为看到易景炼受伤,她哭了。
自责和愧疚发酵的越来越厉害,她的眼泪决堤而下,哭的肩膀抽动。
“景爷,我不是个好妻子,不仅没有像承诺的那样,照顾好你,还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平白害你受伤。”
易景炼肩膀上这伤,确实是拜安小优所赐。但他舍不得看女孩那么难受,于是告诉她,“我的伤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真的吗?”安小优红着眼睛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可……怎么会那么巧,我一出事你就受伤。”
“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连环计,我们都被算计在里面了。”易景炼脑袋转的很快,飞快圆谎。
安小优当了真,立刻慎重起来,“如果真的是连环计,那是谁要害我们?董宁宁应该没有那么大本事,她背后是不是另有其人?”
易景炼只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哪知道安小优居然当了真,甚至还深究起来。
“这些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易景炼冷冰冰提醒。
说到伤口,安小优又将目光投向了男人肩膀上的纱布,她关心道,“景爷,你伤的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易景炼透过墨镜,看见女人担忧的神色,突然觉得不应该用这个借口搪塞她——这小丫头又当真了。
“没伤到骨头。”男人回答。
“那就好,”安小优松了口气又问道,“不过是怎么伤到肩膀的?这个包法太奇怪了。是出车祸的时候急刹车,肩膀撞到哪去了吗?可……这个伤口怎么可能在斜上方?”
易景炼当然不是被车撞的,他是从火场中抱着安小优出来时,被仓库烧断了的木梁,狠狠砸在了肩膀上。滚烫的木材烧破了他的衣服,灼焦了肩膀上一层皮。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易景炼不悦道,“应该问为什么的,难道不是我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仓库里,还被困在了火场中?”
被问到这个问题,安小优瞬间偃旗息鼓,“此事说来话长。”
她不敢说自己搞成这样,还差点搭上性命,是因为王小花。但凡这么说了,易景炼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可就真的哄不好了。
“长话短说,我很想知道,你好好在学校上着课,怎么会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还差点一命归西?”
其实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易景炼早就了解清楚了。他故意让安小优说,一是因为想表达心中不满,让安小优知道他很生气。二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让安小优知道他受伤的真实原因。
果然一提及,安小优为什么会在上课时间出现在一个偏僻的仓库里,小姑娘立刻默不作声。头颅微垂着,眉头不自觉蹙起,眼珠子瞎转,疯狂思考对策。
但安小优平时的机灵劲,在男人面前形同虚设。她想了半天,一个合理理由都没想出来。只能抬头,眼巴巴盯着男人道,“景爷,我错了。”